它們墜入漆黑,如同墜入永不見底的深海。
"吱呀——"
鐵門被緩緩地推開來。
"砰
身後所有的大門齊齊關閉,唯有眼前這一扇,被人用力的推開了一道縫。聞柏舟用力地擠進了這道隻對他敞開了一條縫的門內。門後,有溫暖的燈光傾瀉而下,驅散了他身上所有的寒冷。耳邊漸漸多了一些聲音:“嘀——嘀——嘀——”
眼前的深黑在嘀嘀聲中逐漸消退,有光刺得他眼睛反射性的流淚。
"舟舟?"
手裡感受到了一個溫暖的溫度,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正在呼喚他。
"舟舟,能聽見嗎?"
聞柏舟眨了眨眼,將眼裡更多的淚水逼出眼眶。一個人影逐漸出現在了他眼前。
"……媽媽?”聞柏舟輕聲喊,“你怎麼了?"
宋女士一貫搭理得精致的頭發都散了下來,她握緊了聞柏舟的手又哭又笑:“沒事,你嚇著我了。"
聞柏舟慢慢回過神,他看了看身側的環境,想了想才問:“我昏倒啦?”
“嗯。”宋女士試了試他的額溫,“已經沒事了。”
“那肯定是沒睡好。”聞柏舟說,“您彆擔心。我就是太累了。”
隻這兩句話的功夫,嚴峰已經把醫生叫了過來。
宋堯退到一邊,看醫生給聞柏舟做檢查。
聞柏舟配合著醫生,一邊回答醫生的問題,一邊問嚴峰:“家裡怎麼樣了?”
"家裡一切照常。”嚴峰說著,又補充了一句,“小律沒什麼大礙,今天就能出治療室。"聞柏舟點點頭:“嗯嗯,彆的呢?”
"都一切順利。"嚴峰簡單地說。
律恒從火裡帶出來的那條蛇屍,已經第一時間交給了之前研究燈尾人麵猴的專家組。對於這條奇怪的蛇,專家們異常的重視。
不僅僅在於它的皮足夠的
堅韌,更在於從芬裡爾那裡得到的錄像。
小蛇如同被蠱惑一般,一波接一波的遊走到大蛇嘴邊,被大蛇吞吃。而大蛇就依靠著吞噬同類,從必死的重傷裡極快的恢複。
即便早已研究過燈尾人麵猴,黑紋巨蟒這樣的動物,依然大大的超出了專家們的認知。這樣的蛇,讓他們產生了對環境與未來戰場深深的憂慮。
艾瑞巴的實驗室裡先後出現了這樣異常的動物,他們想做些什麼?真的打算毀滅藍星嗎?生化專家們聚在一起研究蛇屍,材料專家組裡也得到了新鮮玩意。
嚴峰將那張蛻下來的蛇皮交給了他們。
那張蛇皮刀槍水火不侵,有著極佳的韌性與結構。材料組的專家們簡直愛不釋手,拿到的一瞬間,就製定下了實驗方案,將工作分配給了手下的研究人員們。
嚴峰忙忙碌碌地安排好這些事情,又趕回醫院看聞柏舟。
他心中想著,如果等到第二天的中午聞柏舟還沒醒來,他就要去聯係大首領,講這件事告訴他。
大首領為期兩個月的國事訪問已經走了大半,等中午的時候,大首領的所在國家恰好是晚上十點鐘。這時候應該已經沒有什麼工作,恰合他報告。
卻沒想到,隻是過了一夜的功夫,聞柏舟就醒了。他好像真的隻是睡了一覺,緩過神來就格外的活蹦亂跳。等到醫生一走,他就掀開被子想要下地。
宋堯把他按在床上,連聲追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
"沒有,除了感覺好餓啊,彆的什麼感覺都沒有。”聞柏舟說,“我就是睡了一覺呀,媽媽你不要緊張。"
“已經叫人給你打飯去了。”嚴峰插話說,“真的隻有餓?頭痛不痛?身上痛不痛?或者彆的感覺有嗎?"
"沒有,統統都沒有。"聞柏舟搖了搖頭。
“那做夢了嗎?”嚴峰又問,"有沒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對你說話?"
這是他最近這一年,以“異世界大門”為關鍵詞看了無數的,得出的一點微小的結論。
聞柏舟奇怪地看向他,好一會兒才說:“嚴叔叔,你這個問題聽起來真不像個中年人。”他說完
自己就樂了起來:“有做夢,但是夢裡亂七八糟
的,我忘記了。”
宋堯一聽,眉頭就皺起來了:“真的忘了?全都忘了?”
“唔……也沒有吧。”聞柏舟小聲說,“我夢見特彆多的門,它們都想我進去。”
宋堯一聽,心裡猛地揪緊了。她抓著聞柏舟的手,溫柔地追問:"然後呢?你進去了嗎?"聞柏舟搖了搖頭:“進去了就出不來了,我才不會進去。”
雖然不知道這種認知是怎麼來的,但他就是格外的清楚,那些門一扇都不能碰。碰了,他就回不了家了。
這短短的一句話聽得宋堯心驚膽戰,她俯下身抱住聞柏舟,久久沒有鬆手。
“彆害怕啊宋女士,你可是設計院最牛逼的設計師,這種小事情可不能讓你害怕。”聞柏舟笑著環抱住了她,“你們都在家裡等我,我不會亂跑的。”
“胡說。”宋堯說,"你最愛亂跑了。從來不著家。"
“那我現在沒有亂跑嘛。”聞柏舟拍了拍她的背脊,“我可有分寸了,不該亂跑的時候從來不亂跑。"
他花了一點時間哄好了情緒失控的宋女士,才看向嚴峰說:“我覺得我沒問題了,我可不可以出院啊?"
"不行。"嚴峰嚴肅地說,"你的感覺不重要,你昏倒之前都還說自己很好。看醫生怎麼說。"聞柏舟:"……好的吧。"
他難得老實地又在醫院裡住了三天,這三天天天檢查,都查不出任何異樣。嚴峰隻能點頭讓他出院。
可即便出院了,玉京特彆戰區也安排了一整個醫療專家團隊在1號樓裡待命。
聞柏舟這是第一次與律恒他們分開這麼長的時間,見到人了,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似乎還挺想念他們的。
連生將他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幾遍,才有些擔心地問:“小聞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一切良好才出院的。"
他張楷雙手,大大方方地給人看,直到雙眼對上律恒安靜的視線,才突然有些害羞地放下了手。律恒那天扛著黑紋巨蟒的屍體衝進門來的場麵格外有衝擊力。
他背後是熊熊燃燒的烈火,身上是沾滿了墨綠血汙、已經被腐蝕壞掉的防護服,嶄新的頭盔上濺上了黑色的
痕跡。可那些黑痕,卻一點都擋不住他銳利的眼睛。
聞柏舟總覺得,他在夢裡,似乎也有這樣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在家的方向,隔著深沉的永夜,安靜又堅定地凝望著他。
“恒哥,"聞柏舟一步跳到律恒麵前,他自如地上下打量了律恒幾眼,才問,“這幾天你怎麼樣?"
"我一切如常。"律恒站在原地,任由他打量。他細細地看著聞柏舟。
他的小祖宗雙眼明亮蘊著笑意,臉上帶著休息好的紅潤之色,就連之前在2099被折騰得乾燥的嘴唇,此時都顯得很是潤澤。
眼神在紅潤的嘴唇上停了片刻,律恒溫聲問,"還有哪裡難受嗎?"
聞柏舟搖了搖頭:"不難受了,我準備去後院看一眼。"
律恒一聽,直接道:“一起。”
兩人相伴穿過客廳,走向了通往後院的門。其他人見狀,也跟了過去。
後院裡放著好些聞柏舟不認識的檢測設備,他繞過設備走到門邊,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後院的大門。
雙開的大鐵門依然像記憶裡那樣破舊。失去了鐵皮的大門上有著一團又一團褐色的鏽跡,破開的鐵皮掛在門上,風一吹,就有些顫顫巍巍地顫抖。
鏤空的裝飾紋上早就遍布了鏽跡,零星的鏤空紋路裡甚至還掛著蛛網。它就像是一個早已破產無人光顧的廠房大門。
隔著門,聞柏舟還能看見曠野裡的火焰。
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荒無人煙、也無草木的曠野居然依然在燃燒。
"這……一直燒著?”他點了點大門,“你們應該沒有再往外麵噴助燃劑吧?""沒呢。誰顧得上那些東西啊。”連生說,“就那些蛇,這麼久了還沒燒化呢。"昨天的小彆墅簡直稱得上兵荒馬亂。
聞柏舟一倒,律恒幾乎是瞬間就抱著人站了起來。他疾步把人送進了檢查室後,自己卻不肯去檢查。
小彆墅裡醫療人員來來往往,律恒打著赤腳在小彆墅裡的檢查室門外站了很久,直到嚴峰將聞柏舟轉移去專業的醫院,他才進了治療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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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柏舟看著那完全沒有熄滅勢頭的火,好半天才歎了口氣:“看起來隻能等火滅了之後再試試了。"
慢了一步回來的嚴峰一聽,當即道:“你想試什麼?不可以胡來。”
聞柏舟張開了雙手,他凝視著手心開合了兩次手掌,才說:“我感覺……我對這扇門的掌控力似乎變強了,所以我想試一試。"
試試看能不能帶更多的人去2099。也要試試能不能隨時隨地的打開這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