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03章、艇仔粥(1 / 2)

唯一 含胭 10312 字 6個月前

一直到半夜兩點,林唯一才從昏迷中蘇醒過來。

VIP病房是一間寬敞豪華的套房,各種設施堪比高星級酒店,客廳有沙發,衛生間有浴缸,連著陪護床都柔軟舒適。林唯一睜開眼睛看到病房熟悉的天花板,大腦空白幾秒鐘後,慢慢地回想起白天發生的事。

單文暉忍著瞌睡守在病床邊,見林唯一醒了,立刻按鈴叫來醫生護士,一通檢查後確認沒有問題,才給林海東發出報平安的消息。

醫生護士離開病房後,單文暉重新坐回椅子,問病床上一臉冷漠的人:“還記得下午發生的事嗎?”

林唯一緩緩地眨動眼睛,說:“記得。”

單文暉問:“怎麼發的病?”

林唯一說:“有人杯子掉到地上,碎了,嚇了我一跳。”

單文暉想扶額:“……”

林公子已經不是溫室裡的花朵了,分明是一株養在玻璃罐裡的奇珍異草,嬌嫩易碎,還瀕臨絕種。

單文暉想起林唯一短暫清醒的那幾秒,遲疑著問:“有人給你做搶救……你還記得嗎?”

林唯一表情茫然,回想了一會兒後搖頭道:“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單文暉有一定的心理準備,還是再確認了一遍,“一點都不記得了?”

林唯一:“嗯。”

單文暉提醒他:“你醒過一下,很短,就幾秒鐘。”

林唯一轉頭看著他,眉頭微蹙,最終還是肯定地回答:“我不記得了。”

單文暉:“……”

林公子失憶是常態,那不如……就當做沒這回事吧,反正那串手鏈看起來也不值錢。

單文暉吃不準這時候把“人工呼吸”的事告訴給林唯一,會不會再次刺激到他,畢竟這家夥的心臟與常人不同,短時間內經不起兩次折騰,這會兒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林唯一昏睡半天,此時暫無睡意,對單文暉說:“暉哥,幫我拿一下手機。”

“怎麼剛睡醒就要玩手機?”單文暉說歸說,還是把手機遞給了他,勸道,“你再多睡會兒,還有幾個小時天才亮。”

林唯一接過手機,淡淡地說:“我看看消息,馬上就睡,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吧。”

單文暉沒再說什麼,他隻是看起來凶悍,實際性格並不強勢,林唯一管這叫色厲內荏。

三位保鏢裡,單文暉與林唯一的年齡差最小,兩人私底下的相處模式比較自然,不像主雇,更像兄弟。

一個愛操心的老哥和一個脾氣古怪的弟弟。

簡單洗漱後,單文暉躺上了陪護床,沒多久就睡著了,發出規律又輕微的呼嚕聲。

林唯一仰麵躺在病床上,打開自己的手機,從層層路徑找到一個隱藏的、既需要按指紋又需要輸密碼的筆記APP,看著一片空白的頁麵,他手指敲擊屏幕,漠然地輸入了一些文字:

3月20號,2:37

下午你醒過?發生了什麼?

——

一夜過去,周日早上,攸晴起床後又想起手鏈的事,一直等到近中午,覺得杜馨夢再怎麼睡懶覺這時候也該起來了,便給對方發出一條微信。

【悠悠球】:杜師姐,抱歉打擾,我想請你幫個忙,能不能幫我問問林唯一,有沒有看到一條手鏈。昨天在圖書館我手鏈丟了,銀鏈子,很普通,上麵有一顆黃色珠子,這串手鏈對我非常重要,謝謝[合掌]。

她又發出一個貓貓哭泣的表情包,忐忑地等了一會兒後,收到杜馨夢的回複。

【杜馨夢】:他現在在醫院,我不方便聯係他,等他出院回校,我幫你問問。

果然,攸晴沒提讓杜馨夢推一下林唯一的微信名片,杜馨夢就沒這麼做,心甘情願地做著中間人。

攸晴沒彆的辦法,隻能向對方道謝,耐心地等待著林唯一病愈出院。

——

林唯一再次醒來是周日中午,鄒敏和林海東都在病房,看到兒子平安蘇醒,夫妻倆才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林唯一想下床洗漱,鄒敏不答應,讓護工端來臉盆水杯,林唯一隻能在病床上洗臉刷牙。

吃過清淡的早餐後,他拿過手機,狀似輕鬆地瀏覽新聞,又去看微博和微信,最後趁父母不注意,才打開那個筆記APP。

他留下的問題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回答:

3月20號,5:49

沒發生特彆的事,大家好像都嚇壞了,我隻醒了幾秒鐘^_^

為什麼要加一個微笑的小表情?真是欠揍……林唯一快速地刪掉消息,退出界麵,麵上波瀾不驚,眼神裡卻隱約透著一絲嫌棄。

鄒敏坐在病床邊,見兒子把手機放回床頭櫃,醞釀過情緒後微微一笑,閒聊般地開口:“唯一啊,昨天你發病真是把爸爸媽媽嚇壞了,邵院長給你做過檢查,提醒我們……移植的事真的不能再拖下去,是時候提上日程了。”

林唯一臉色一沉,冷冷開口:“我說過,不移植。”

“為什麼呀?”鄒敏第不知道多少次問出這個問題,“心臟移植手術現在已經非常成熟,你看過那麼多論文,應該知道,光靠吃藥,你的心臟已經沒法繼續工作了,隨時隨地都會出問題,能讓你痊愈的隻有移植。”

林唯一目光冰冷,語氣淡漠:“一輩子都要吃抗排異藥,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你管這叫痊愈?哼。”他冷笑一聲,又說,“我不覺得移植後會和現在有什麼區彆。”

“怎麼會沒區彆……”

鄒敏剛要長篇大論地勸說兒子,林海東走過來,耐心地說:“唯一,你聽爸爸講,很多你現在不能做的事,移植以後,你都可以做!你要相信爸爸媽媽和邵院長,他是這方麵的權威。”

“比如做//愛,對嗎?”林唯一嘴角浮出一個嘲諷的笑,配上那蒼白的臉龐和一頭散在枕頭上的黑色長發,竟是分外妖冶,他迎著父母目瞪口呆的表情,繼續說道,“移植後我就能做//愛了,可以和人結婚生小孩,林家就再也不用擔心絕後的問題,你們這龐大的商業帝國也會有人繼承,對嗎?”

單文暉也在病房裡,聽到這句話後,很識趣地走了出去,把空間留給那一家三口。

看著神神叨叨的兒子,鄒敏心力交瘁:“唯一你為什麼總要這麼想?我告訴過你我們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

林唯一直視著她的眼睛:“從來沒有?我親耳聽到的。”

林海東說:“你曲解了我們的意思!”

林唯一笑了笑,說:“我的心臟負擔不了性//行為,隻有心臟移植後才有可能正常做//愛,承受得了性//高//潮對心臟的刺激,這種淺顯的意思還能怎麼曲解?我告訴過你們我沒想要做//愛,我更不希望身體裡有另外一個人的器官。我不怕死,那是解脫,這樣的日子我早就過夠了。”

他臉不變色心不跳地與父母討論“性”這件事,搞得林海東和鄒敏兩張老臉紅得像要滴出血來,又因為他話語裡再次透露出的厭世情緒,使得鄒敏的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邊哭邊說:“唯一,你不可以再說這種話!爸爸媽媽隻希望你能好好地活著,健康地活著,爸爸媽媽隻有你一個孩子……”

“健康?”林唯一再次冷笑,懶洋洋地收回視線,“這個詞這輩子與我絕緣,你們想要一個健康的孩子,就等下輩子吧。要我說,當初,你們就不該把我生下來。”

林海東和鄒敏心情複雜,林唯一的心臟有問題的確是在鄒敏懷孕時就已被查出,隻是因為當時夫妻倆求子多年,鄒敏吃儘苦頭才懷上這個孩子,根本不舍得打掉,便聽從醫生的建議,打算等生下孩子再做治療。

鄒敏想不明白,心臟移植手術發展到如今早已不是疑難雜症,彆的病人憂心供體,憂心昂貴的治療費用,憂心手術能否成功,抗排異會不會太過痛苦,而林唯一不愁供體不愁錢,還有最好的醫療團隊為他服務,明明是大好年華,卻死活不肯做移植,似乎對活下去沒有半點期望。

邵駿院長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心血管外科專家,操刀心臟移植手術已有二十多年,柳葉刀下成功案例無數。十幾年前,邵駿還是主任醫師時,就建議林唯一做心臟移植手術,說移植是針對林唯一病情最好的辦法,沒有之一。如果不移植,林唯一也許活不到成年。

當時林唯一才九歲,還是個懵懂的小孩,對於心臟移植手術,他非常期待,一點都不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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