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29章、秘密(2 / 2)

唯一 含胭 8958 字 6個月前

林唯一一直等到九歲,才等到邵駿明確的答複:可以治好。

那一年,家裡人都很開心,林唯一的性格都活潑了許多,即使手術要推遲,他們也沒想太多,因為人生有了新的希望,林唯一隻盼望自己能快點長大。

十歲那年的夏天,父母帶他去海邊度假,住的是一家擁有自帶沙灘的六星級酒店,所有的客房都是彆墅,私密又安全。

林唯一記得那是一個傍晚,天色微暗,沒有了白日裡的毒辣陽光,他和爸爸下海遊泳,同行的還有幾位保鏢,媽媽則躺在遮陽傘下的沙灘椅上,說不想下水。

這片海域海水清澈,沙灘細膩,在海邊玩耍的都是酒店住客,人不多,也不算少,大大小小三、四十人,救生員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時刻觀察著海麵。

林唯一不會遊泳,就抱著救生圈在海裡撲騰著踏浪,海浪一陣陣湧來,把他衝上沙灘,回潮時又把他帶回海裡,他玩得很開心,漸漸遠離了父親,也沒在意。

突然,林唯一感覺有東西在水中抓住了他的一隻腳,還用力地把他往水裡拖。

他都沒來得及呼救,整個人就沉到了水裡,鹹澀的海水灌進他的口鼻,他拚命掙紮,無奈力氣太小,沒多久就失去了意識……

醒過來後,林唯一已經躺在醫院,父母說他溺水了,他哭著告訴他們,有人要殺他!林海東聽完後神色嚴峻,說會去調查。

可是,警方排查了當時在海灘上的所有人後,沒發現任何異常。警方猜測,林唯一也許是被海裡的漂浮物纏住了腳踝,才誤以為是有人在拉他。小孩子嘛,想象力豐富,碰到危險產生錯覺,可以理解。

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

林唯一年紀雖小,頭腦卻很聰明,他知道那不是錯覺,拉住他腳踝的絕不是什麼海草,而是一隻手,一隻力氣很大的手!

從那以後,林唯一的生活就變得不再太平,時不時的會遇到一些意外,追尾車禍、電梯故障、高空墜物……甚至當他走在學校走廊上,幾個男生奔跑時,也會莫名其妙地撞到他。

林海東和鄒敏自然有所懷疑,用儘各種手段去調查,可查來查去,什麼都沒查到,所有的一切都被認定為意外。

林唯一那幾年過得擔驚受怕,認定有人要殺他,出門在外,草木皆兵,整個人變得神神叨叨,學習成績也大幅度下降。

一直到十三歲,他終於碰到一件絕對不能被算作“意外”的傷害事件——他居然被人綁架了。

綁架事件結束後,林唯一平安回到家,整個人性情大變,產生了嚴重的厭學情緒。

他有心臟病,手術遙遙無期,還有人要殺他!沒人相信他的話,那些警察、偵探都是飯桶!要不是他自己機靈,從綁匪手裡逃脫,可能等他爛透了,警察都還沒找到他。

林唯一搞不清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學習成績再好又有什麼用?現在學得辛辛苦苦,也許第二天就被人乾掉了,何必呢?

有了這樣的想法,林唯一開始放縱自我,與父母的關係也降至冰點。他變得陰鬱、叛逆、暴躁、任性,上課睡覺,作業不交,考試時就鬼畫符似的塗幾筆,還在卷子上寫臟話罵老師,自以為是人間清醒。

青春期的小孩真是叫人傷腦筋,林海東與兒子談心,他不聽,鄒敏對著他哭泣,他嫌煩,老師們排著隊給他送溫暖,他要麼甩臉子,要麼就毫不留情地懟過去。

鄒敏提出要帶他去看心理醫生,林唯一當場發飆,在家裡摔東西,大吵大鬨,還爬上窗台說要跳樓,嚇得鄒敏再也不敢提。

那樣混亂的生活持續了一年多,林唯一長到十四歲,有一天,學校組織期中考,他像往常那樣趴在桌上睡大覺,準備交白卷。

老師們也不敢管他,林唯一睡到交卷鈴聲響起才坐直身子,伸了個懶腰,可當他看向桌麵時,簡直瞳孔地震!

那份理應空白一片的數學考卷上,居然密密麻麻寫滿了答案,那筆跡與他完全不一樣,字兒醜得沒眼看,可仔細一算,答案竟都是對的。

林唯一當場就崩潰了,抱住腦袋從椅子上摔下來,驚恐地大喊大叫,老師同學一擁而上,試圖安撫他,看著那幾個湊近了的腦袋,林唯一瘋狂反抗,最後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那是他第一次察覺到第二人格的存在,還是個討人厭的學霸。

就是因為這一係列事件,鄒敏不顧林唯一的反抗,強行帶他去見唐傑楷,最終,林唯一被確診為雙重人格患者。

林唯一第一次向彆人傾訴心聲,真可謂是酣暢淋漓,說到這裡,他停下來,看向攸晴,問:“我說的這些事,你信嗎?”

攸晴手肘支在石桌上,兩個手掌捧著臉頰,一直在專注地聽,聽到他提問,立刻眨巴著眼睛回答:“信啊。”

林唯一自嘲地說:“不覺得我是瘋了嗎?有被迫害妄想症,看誰都像殺手,還有精神分裂症,明明就是一個人,非要搞出兩個不一樣的人格,還整天對著鏡子自言自語,像個傻子一樣。”

攸晴搖頭:“不覺得。”

林唯一低低地笑:“是嗎?看來你心理承受能力還挺強,平時沒少看恐怖片吧?”

“你彆亂說,我真不覺得你有問題。那個……”攸晴猶豫了一下,問,“你剛才說,醫生讓你把手術推遲幾年,可現在已經過了十幾年了,你怎麼還沒做手術啊?”

林唯一說:“我不想做,我討厭另一個人格。”

攸晴心裡咯噔一下,問:“為什麼?”

林唯一食指戳著胸口,拔高音量:“因為這是我的身體!我不想和彆人共享人生!”

攸晴不懂:“可、可是……說白了,其實都是你啊。”

“不是,不是。”林唯一重重搖頭,“我沒法把那個人當成是我,真的不行!我和他有太多不同,他背著我做過很多奇葩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可我做什麼,他都能看到,能聽到!你能接受有個人二十四小時盯著你嗎?完全沒有隱私,沒有自己的空間,沒有秘密!我給你打個比方,現在這裡隻有我們兩個人,我在和你說話,你感覺不到他,對嗎?我告訴你,他其實都聽得到。”

攸晴:“……”

另一個林唯一……這麼神奇的嗎?

“那你要是一直不做手術,豈不是會很危險?”攸晴擔心起來,“這一碼歸一碼,總得先活下去才能去解決彆的問題,我是這麼覺得的,你還是早點兒去做手術吧。”

在這個問題上,林唯一不打算妥協:“不做,我寧可去死。”

那決絕的態度令攸晴難以接話,她撇撇嘴,撓撓頭,問出另一個她最關心的問題,“你和那個第二人格,平時,呃,都是怎麼切換的呀?”

“睡覺。”林唯一說,“我睡著了,他可以出現,也可以選擇不出現。我醒了,他就不見了。他有一個本事,可以催眠我,也可以叫醒我,具體的操作我不知道,什麼感覺我也說不上來,反正這家夥鬼得很,不是什麼好東西。”

攸晴:“……”

她想起自己曾經在網上查詢過的“雙重人格”信息,說副人格誕生後,會虛構出自己與主人格截然不同的經曆,有時連性彆、年齡都與主人格不一樣,還會擁有自己的名字。

攸晴好奇得很,小心翼翼地問:“你那個第二人格,有……名字嗎?”

“有。”林唯一板著臉,咬牙切齒地說,“他叫,林小二。”

“噗!”攸晴沒忍住,笑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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