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氏家離著沈宜年家不遠,剛剛小周氏在屋裡煮飯,就聽著自家姐姐這一家子時不時傳來一陣笑聲,甚至還有些飯菜的香味隱隱飄來。
不應該啊,沈文蘇失蹤了,沈宜年傻了,這一家子房都被刮跑,身無分文不說,眼看都沒飯吃了,究竟怎麼笑的出來呢?
小周氏實在想不明白,索性端了盆豆子來打探情況。說完這話後,她自顧自就端著豆子就進了沈家院子四處打量。
昨個還沒有的房頂,今日好像就搭起來了,不過看起來隻是一塊破布而已,下了雨鐵定漏水,還不如茅草呢。
見到周婉不接她的豆飯,小周氏就再次開口:
“姐姐你就彆強撐著了,這豆飯雖然發了黴,但也不是不能吃。”
聽完這話,周婉收起了剛剛吃飯時臉上的笑意:
“不用了。我們自己有飯吃。”
“你看你,跟妹妹我客氣啥,你男人不在了,兒子也傻了。姐姐你呀,就彆打腫臉充胖子了。”
小周氏麵上可惜,可是心裡卻有幾分慶幸。
還好沈宜年傻了。
她這個姐夫沈文蘇精通詩詞歌賦,沈家一家三進士,家學淵源,沈宜年雖說遠遠比不得姐夫,可是要去參加科舉,至少也能考中了秀才。
儋州今年第一次開科舉名額本就不多,沈宜年不去參加少一個競爭對手,那她家兒子中榜的希望就更大了。
“小姨你說誰傻了?”
聽到這話,沈宜年一邊和妹妹拿布蓋住大缸飛速往屋裡搬,一邊疑惑詢問。
自家這小姨一進了院子,眼睛就滴溜溜四處亂竄,可是卻沒在缸子上停留,看起來還不知道他家在製冰賣錢了。
“嘿咻嘿咻
哼哧哼哧”
沈小小根本不去看小姨,也沒跟小姨打招呼,正專注於搬大缸。
這個小姨壞壞,可不能讓小姨看到她家是怎樣製冰賺大錢錢的!
“不過小姨,你的豆飯就不用了,我們有吃的不勞你多操心。”
“你、你…你居然沒傻?”
小周氏指著沈宜年,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看起來好端端的說話清楚,那麼大一椰子砸下去居然沒事?
那豈不是自家兒子考科舉,要被沈宜年壓一頭了?
小周氏心裡立馬有些不大爽利,不過當她看到在沈家這破落屋子後,又放心了。
沒錢拿什麼參加科舉?
更何況——
“姐姐,你們既然有吃有喝的,還有錢賺了,那你們家這欠我的五兩房錢,是不是也該還了?”
“你還好意思說!
周娘,當初難道不是你故意坑的我嗎?”
聽完這話,周婉氣的不住咳嗽,她拍著胸口,隻覺心口疼。
當時他們一家子被從官舍被趕出來後,是自家妹妹找到他們,說自己在李家村立住了腳,還有一個空的茅草屋,可以賣給他們。
於是他們先付了一兩銀子,剩下的先欠著寫了契子,日後再慢慢還。
因為是自家姐妹,周氏便也沒多想,當時便和自己妹妹簽了契子。
可誰料想,剛剛搬進來沒多久,這一場台風刮過,她才從村裡人口中知道,這塊地兒本就是風口,每次刮台風,這房屋鐵定都要吹散架。
久而久之,這塊地成了廢地,彆說六兩銀子了,一兩銀子都沒人要,被人轉了好幾手,就是專坑外來戶的,本地村戶根本不會去買。
彆人都是撿著外人坑,可她的親妹妹,卻是專坑自己人!
要不是連房子都被吹飛了還沒錢還給妹妹,孩兒他爹或許也就不會冒著風險,為了那幾兩銀子出海了。
現在周靜怎麼好意思來要這筆錢!
想到這裡,周氏氣的氣血翻湧,最後直拍自己胸口:
“周靜,我都沒找你算賬,你究竟怎麼有臉來問我要這筆錢的?”
臉皮哪裡有錢來得重要?
小周氏撇了撇嘴,對窮姐姐一家十分瞧不上。
這姐夫一家假清高,當官一分都不貪,簡直傻透了。不像她,她腦子就活絡多了。當時沒少把油水四處上交,所以後來賑災銀事發的時候,他們一家才沒成了流放罪奴。
被抄家的時候,她舌頭底下還壓了兩顆金瓜子。所以即便成了白身,依然能有房有田。
“姐姐,當初你們隻是貶為白身,而我們一家都被抄家了,可是我哪知道你們能比我還窮?
這就是你和姐夫的不對了,三年清知府還十萬雪花銀呢。我哪知道姐夫都官至三品了,到最後能連五兩銀子都拿不出來?
不過姐姐,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還有契書呢,該還的錢也總得還不是?”
“咳咳咳咳咳咳”
周氏聽完妹妹一番話,氣的止不住咳嗽都說不出話來。沈宜年見到這裡,趕緊上前給自己娘拍了拍背,隨後對小周氏說:
“那五兩銀子,我明晚就還你。不過我娘身體不好,我還清錢後,小姨你就不要來找我娘了。”
這小姨坑他的事兒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不過,這筆錢是簽了契約的,不能讓小姨用這錢拿捏他們家。
“你哪來的錢?”
就是把這破房子賣了,也值不了一兩啊?
“這就不用你管了,總歸小姨你把契書帶來,我明晚還你五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