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孟如寄望著麵前的客人,掛著客套禮貌的微笑,親切詢問:
“老板要送什麼呀?”
“一些銅鐵物件。”黑衣男子說著,把包裹放到了孟如寄的木板上。
孟如寄提了提,一桶水的重量:“還挺沉的。”
“去北郊外樹林,靠近奈河邊,那兒有個客棧,約莫三十裡地的距離,我要你儘快送去。”男子從袖中掏出一張紙,遞給孟如寄。
孟如寄接過一看,紙上畫著簡單的地圖,大概指了個方向。
“三十裡地,腳程快點也得接近兩個時辰了。”孟如寄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眼麵前的人,她不動聲色的打量片刻,微微一笑:“給多少價呀,老板?”
“你要多少?”
孟如寄伸出兩個手指頭:“二十文,過去兩個時辰,回來兩個時辰,我今天的時間都要花在路上了。”
男子一聲冷笑,往地上丟下十文:“你送到了,客棧老板會再給你另外十文。”
“行。”
男子瞥了孟如寄一眼,隨即轉身離開,與來時一樣匆匆。
孟如寄提著包裹掂了掂,準備出發。
一旁的妙妙看了孟如寄一眼,有些擔心:“如寄姐,北郊樹林離那山匪的地頭近!你一個人去,不安全吧。”?
孟如寄笑了笑,若有所思的望了眼黑衣男子走遠的方向,聲音輕快的說著:“大生意,可不能把財神爺往外推。”
言罷,孟如寄打開手裡的錢袋子,拿了五文出來,塞到了妙妙手裡。
“今天要麻煩你一個事,四個時辰後,我要是還沒回來,你就幫我買兩文錢的麵,三文錢的山薯,送到那小木屋去,給牧隨。告訴他,吃飽了再來找我。”
孟如寄沒再耽擱,提著貨,用剩下的錢買了瓶小綠豆就麻溜的開始去送貨了。
而“小木屋裡的牧隨”正在健步如飛的趕往北郊山裡的路上。
他腳程快,正午時分,便到了傳說中的山匪山上。
山匪窩窩不難找,一整個山被他們造得亂七八糟,砍了的樹,踩禿的地,都指引著牧隨,一路找到了他們山寨的大門。
大門外,正有兩個看門的山匪正無精打采的嘮著閒篇:“昨天車沒搶到,還傷了好些兄弟,老大氣得不輕。”
“嘖……都怪那逐流城,做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暗器,兄弟們遭了暗算。”
“聽說是那個逐流城主做的。”
“又是那個城主?不是聽說他過河了嗎!”
“他下麵的人還在啊。”
“他媽的……給老子個機會,老子一定要去逐流城裡麵搶一遭!”
話音未落,看門的兩人忽然發現林間走出來一個人影。
“誰呀?”
一名山匪眯眼看著來人,但見他一身衣衫襤褸,外衣似乎破過很多口子,破口的地方被人用線粗略的縫了起來,針線之粗,針腳之拙劣,讓站得還遠的山匪都看得清楚。
於是山匪輕蔑的握緊了手裡的大刀:“要飯的要到咱們這兒來了?不要命了?趕緊滾!”
牧隨沒有應話,隻看了眼天色,盤算了一下時間,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得抓緊了。”
山匪耳朵尖,聽到這句話,嘲笑起來:“抓緊去往生是吧!”他說著,提著刀就走了過來,“正好今天的邪火沒地方發,老子這就送送你!”
山匪大步走到牧隨麵前,大刀直接衝牧隨的腦袋砍了下來,但下一瞬,一隻手便落在了山匪的脖子上。
不過輕輕一扭,“哢”的一聲,就像伸懶腰時,骨頭響了一下,那麼細小又輕微。
但提刀的山匪,就僵在了原地。
牧隨鬆開了手,山匪便以高舉大刀的姿勢,直愣愣的往後倒下。
“噗”的一聲,驚起了地上的塵埃,沒有血,沒有掙紮,但他已經斷了氣了。
牧隨轉了轉手腕,麵無表情的從地上屍體上邁過。
他盯著另一個山匪:“快過來,我要趕不及了。”
守在大門前的山匪驚懼不已,他殺過人也幾次差點被殺,而現在他看著走過來的牧隨,望著他的眼睛,隻覺得從未有過的恐懼將他籠罩,山匪的後背緊緊貼在大門上,抱著自己的刀,忘了舉起,隻顫巍巍的問了一句:“趕……趕不及什麼……”
牧隨經過他,推開了山寨的大門,邁步走了進去。
在牧隨身後,抱著刀的山匪已經昏迷倒下。
而麵前,寨子裡,十數名正在忙碌著自己事情的山匪齊刷刷的轉頭看向這個闖入者。
牧隨用眼神數了數人頭,歎氣:“我要回去吃飯的。”
孟如寄每天下午申時回家,她會等他。
午時三刻,孟如寄終於抱著沉沉的包裹,來到了地圖所示的地方。
北郊樹林外,靠近奈河邊,一個客棧。
孟如寄看了看身後的樹林,身邊的奈河,還有身前的客棧……
她咂摸了一下:“這頂多算個茶攤吧。”
“客棧”隻是一個草棚房子,搭得簡陋,周圍荒涼。
孟如寄打量了下四周,估摸著這地方應該是在莫能渡的下遊,因為奈河的河麵變寬了,估計離渡口也遠,搖搖看去,連渡口的影子都看不到。
而往奈河的對麵看去,則隻能看見一片蘆葦,緊接著便是迷蒙的濃霧,將對岸遮擋,什麼也分辨不清楚。
這麼個荒涼的地方,開什麼客棧啊……
孟如寄心裡翻了個白眼,但還是走上前去,向裡麵呼喚:
“老板,送東西來了。”
裡麵靜了一會兒,不片刻,傳來了一道渾厚的男聲:“好啊,送來了就好。”話音一落,沉重的腳步聲傳來。
孟如寄抬眼望去,但見一個身高九尺,壯碩如山,臉上帶疤的男人,彎腰從門內走了出來,他站直了身體,比草棚還高一個頭。
孟如寄打量他片刻,直接笑出了聲:“你是老板?”
見孟如寄不僅不怕,還笑盈盈的望著他,男人沉默了片刻,一邊邁步向孟如寄走去,一邊應道:“我是老板,東西給我吧。”
隨著他一步步的靠近,壯碩的身軀,似乎讓地都在微微顫抖。
孟如寄沒有後退,隻看著他越走越近,坦然道:“老板,還有十文沒付我。”
“哦。”男人應著,已經走到了孟如寄麵前,他伸手,作勢要去拿包裹,但下一瞬,轉而將孟如寄的胳膊一把拽住,直接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前,“你去我肚子裡拿吧!”說著他直接要掐住孟如寄的脖子,試圖將她捏死在懷裡。
但神奇的是,在壯漢眼中,剛才那細胳膊細腿的小姑娘,就像泥鰍一樣,眨眼就從他懷裡鑽了出去,直接一個空翻,落到了他身後,還反手扣住了他的右手手腕!
孟如寄抓著他的手,用他自己的右手勒住了他自己的脖子。
男人想要掙脫,但孟如寄細細的手指頭不知哪來那麼大的力氣,一下摁住了他手腕上的一個穴位,霎時讓他整條胳膊都沒了力氣。
而下個呼吸間,在男人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在他身後,一腳踢在他的膝彎上,男人直接被這一腳踢得單膝跪在了地上。
孟如寄順勢往男人背上一坐,男人身體向前俯倒,另一隻腿便也下意識的跪了下去,他隻好用另一隻還沒被控製住的左手撐住地麵,整個人像三條腿的凳子,把背上的孟如寄馱了起來。
孟如寄兩根手指頭死死捏住他右手的穴位,金刀大馬的坐在男人背上,喘了口氣,緩和了一下急促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