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一顆金色的珠子攜帶著耀眼的光芒慢慢凝聚成型。
“我送你,直上青雲。”
金色的珠子被他輕輕一吹,隨即紮入了孟如寄的眉心,慢慢沒入其中,根本不管孟如寄想不想要。
而隨著這股無法抗拒的力量鑽入皮膚,孟如寄隻覺自己好似要被撕裂一樣的疼痛,每一寸皮膚,每一根神經都在瘋狂慘叫,而她的喉嚨,卻一聲都發不出來。
莫離鬆開孟如寄,任由她摔倒在地,然後他站起來,高高在上的凝視著地上的她,也好似在看一隻螻蟻。
伴隨著身體極致的痛苦,孟如寄看著的莫離,深刻的記住了他的這張臉。
得到內丹後的許多天,孟如寄一直都昏迷不醒,過得渾渾噩噩,等她從死亡一樣的痛苦中走回來時,她便成為了一隻半妖,不再那麼容易餓,同時也不再那麼脆弱。
她還聽說,魘天君死了,被仙妖兩道,合力誅殺。
接下來,就是她從人間冒頭的時間了,她以這內丹之力,在亂世中數次死裡逃生,終建了衡虛山,快登頂妖王之位。
後來多次午夜夢回,她都清晰的知道,當年,得到內丹於她而言是機遇,是改變,是莫離和世人口中的“上青雲”。
但在得到內丹的那段時間裡,那永遠刻在靈魂裡麵的痛處,還有莫離那張冷漠的臉,卻變成了日後年年月月,孟如寄夢中的魘。
真如他給自己取的那個稱號一樣,魘天君,他好似是這天下人的夢魘……
而她的夢魘,在已經數不清過了多少年後,在她終於已經治愈自己,不再做那噩夢的時候,他忽然又出現在了她的麵前,然後笑眯眯的叫她——
“小孟。”
孟如寄當即渾身一陣惡寒,她“咻”的一聲站了起來,扭頭就走,毫不停留,而那“夢魘”卻也跟她一樣“咻”的一聲站了起來,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
她走多快,莫離就跟多快,她不停,莫離也不停。
直到孟如寄意識到,再往前,破木屋就快到了,牧隨說不定會出來,他可能會衝動,但他現在的身體,不適合與任何人發生任何衝突……
何況這是魘天君。
曾經搞亂人間的最大惡徒!
想到這裡,孟如寄又是一個猛地轉身,朝著離開破木屋的方向疾行數十丈。
莫離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孟如寄一個猛轉身,像影子一樣跟著她疾行數十丈。
“你要乾什麼?
”距離夠了,孟如寄猛地頓住腳步,黑著臉回頭問莫離。
莫離差點一頭撞在孟如寄身上,他還是停住腳步,回以孟如寄溫柔的微笑:“沒什麼啊,我隻是想讓你幫我養老。”
孟如寄本打算不管他說什麼,她都要第一時間一口拒絕他。
但聽到“養老”這兩個字的時候,孟如寄還是忍不住第一時間開口說了個短促的:“哈?”
莫離點點頭,認真的確認他剛說的話:“對,養老。”
孟如寄看著他,像看一個瘋子。
不過想了想,魘天君,本來就是一個瘋子。
從他以前的行事,到給她內丹,樁樁件件,無不透露著,他就是一個想一出是一出的瘋子。
然後孟如寄回到了自己的主線上,她一口拒絕了他:
“你有什麼大病?”
“沒什麼大病。”莫離認真的回答,“生活還能自理,腿腳也都方便,就是有時候容易腰酸背痛的,比較容易疲憊。”
孟如寄是越聽越離譜,她無語的望著他:“魘天君。”
莫離擺了擺手:“還叫這些稱呼做啥,不嫌棄的話,你可以叫我一聲老祖宗。”
孟如寄想叫他一聲老不死的。
“第一,我與你不熟。”
莫離望著孟如寄,一挑眉,似有些受傷一般:“這就不熟了?我的家產,我可是都留給你了。”
“你留什麼給我了!?”
“內丹。”
“那算什麼……”孟如寄說了一半,自己想了想,也噎住了。
那確實算是給她了。
“那不是我找你要的。”孟如寄把握住自己的理智,“我跟你沒什麼關係。”
“誰拿了家產,誰不就該多照顧下家裡的老人嗎?”
“誰跟你是家裡人?”
“那你拿我內丹乾什麼?我在無留之地多年,我可聽說了,人間出了個妖王,孟如寄,身懷創世內丹之力,還建了個自己的門派,衡虛山是吧?沒我的內丹,你可能已經餓死在那林子裡了,小孟。”
小孟啞口無言,在錢財之爭上,她總是難以找到對自己有利的角度。
憋了半天,她也隻能揉著眉心,嗓音乾澀道:“那……那也不該我給你養老……”
“做人不能這樣。”莫離歎息,顯得語重心長,“不能吃乾抹儘了,就不負責了,小孟。而且……”
“沒什麼而且,多少年前的事了,你不是早死了嗎!”
“這就是我要說的呀,我就是早死了,早來了無留之地,早就活膩了,變成了奈河裡麵的一塊石頭,我差一點意識便要儘數消失,但這不是因為你嗎?”
莫離望著孟如寄,笑得溫和,“你的氣息,喚醒了我,還把我從河裡撈了起來。這還不該你負責嗎?小孟,這就是你該給我養老的緣分啊。”
孟如寄聽罷,望著莫離,好半天,又隻憋出了一個短促的氣音: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