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我喜歡(1 / 2)

本如寄 九鷺非香 9797 字 7個月前

牧隨帶著孟如寄從夜空中落下。

逐流城的主殿被毀了一半,但逐流城還沒受到很大的波及。

孟如寄想要找盞燁,牧隨便感知了盞燁的氣息,來到了姻緣樹下。

她已經聽過很多次姻緣樹了,甚至還看到過牧隨擺出的姻緣樹幻想,但當這棵樹真實的出現在孟如寄麵前時,她還是感受到了震撼。

樹冠巨大,好似籠在頭頂的雲朵,上麵結了許多花骨朵,誠如妙妙所說,已經到了姻緣樹花開的季節了。

在粗壯的樹乾中,隱隱流動著一絲絲紅色的光芒。

每一根光芒都連接著兩個人的名字,字很小,卻很清晰,有的姻緣光芒耀眼閃爍,有的卻暗淡難辨。

孟如寄沒有費什麼功夫,就在樹乾上看見了自己和牧隨的名字。

不為其他,隻因為他們現在是樹上最亮眼的兩個名字,小小的,卻散發了刺眼的光。

“這樹是在用愛發光嗎?”孟如寄沒上心的隨口揶揄了一句,“好似咱倆愛得挺深。”

牧隨落地就瞥見樹上的字了,但他沒說話,此時聽了孟如寄的打趣,他也仍舊沒說話,隻是目光在那“用愛發光”的名字上,多瞥了一眼。

先前天上打得亂七八糟,聲音響得驚天動地,這才安靜了沒一會兒,城中許多人都還沒出來,所以這姻緣樹邊上,也沒有人,隻有……

“你是如何用戾氣與那天神聯係上的?”

孟如寄繞過了粗壯的樹乾,看見了後麵莫離正半蹲在盞燁麵前,肅容問他,“什麼時候聯係上的?”

就知道,這老人家救他,必有所圖。

孟如寄轉眼看另一邊的盞燁。

此時他靠著樹乾坐著,身形萎靡,發絲披散,就好像一隻被丟棄的木偶,狼狽中透著對這個世界的絕望。

及至聽見了孟如寄的腳步聲,一言不發的盞燁動了動耳朵,微微抬起頭來。

被傷疤覆蓋的臉此時蒼白得毫無人色。

盞燁看了眼孟如寄目光又轉到了她身後的牧隨身上。

“我總做一個夢。”無論莫離怎麼問都不開口的盞燁,此時對著牧隨沙啞道,“從那冰湖被孟如寄救回後,我總是夢見,混沌裡,眾天神以冰錐破開我皮肉,刮我筋骨。我以為他們在賜我戾氣,在授意於我,讓我殺了所有人。我以為他們選了我。卻原來……我看到的是你的過去,拿到的是你的戾氣,聽到的……是你的使命。”

盞燁此言,令孟如寄一驚,她側頭看向身邊的牧隨。

牧隨麵色似冰,卻並沒有反駁盞燁。

孟如寄心頭更是一緊。

她倏爾想起了之前的許多細節,牧隨對荒野神像的態度,對救人舉動的遲疑與質問……

若盞燁說的是真的,那……真正要殺光所有“人”的,其實是牧隨。

他才是要滅世的那個“人”?

“我做的,本該是你要做的事,但你卻選擇了阻止我,背棄神明、使命。”盞燁自嘲一笑,“我知道你因為什麼?”

盞燁看向了孟如寄。他像是在絕望疲憊中終於得到了一絲喘息一般,頓了頓。

孟如寄卻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自在。

盞燁繼續道:“若世間都是她這樣的人,我或許,會對這裡有那麼一點的喜歡,但……很可惜。”盞燁垂下頭,“大多數人令人厭惡,稍後,你應當就能見到了。”

盞燁望向牧隨的身後,似乎已經聽到了聚集在一起,向這邊湧來的腳步聲。

“你背棄自己的使命救了他們,但他們卻會臣服於心中的憂怖,然後找個他們都接受的,自詡正義的理由……處決你。”

“我早見過了人心。”牧隨淡漠道,“不需你來教我。”

盞燁聞言,微微笑了笑:“可你現在沉溺於溫暖之中了。你不像我,我是選了這條路,但你……你是被這條路選擇的。我看過你的過去,你擺脫不了的。”

牧隨眼眸微垂,似被盞燁的話刺中。

夜風吹拂,姻緣樹上似有花開了,花瓣被風吹拂,徐徐落下,盞燁望著麵前的飛花,眼中最後的一點光亮,都徹底熄滅。

“其實我知道,我會失敗。”在象征愛意的這棵樹下,盞燁閉上了眼睛,“孟如寄,我學不來你,我原諒不了太多事。我不願與這樣的大多數人生活在同一世間。我偏激,對,我與這世界,都看不上彼此。”

話音漸弱,盞燁那雙好似永遠帶著恨意的眼睛,再也沒睜開了。

孟如寄有些錯愕,在盞燁身邊的莫離卻掰開了他的掌心,在他掌心之中,藏著一枚無留之地的銅板,銅板上,術法的光芒剛剛隱沒。

“他哪來的錢?”孟如寄不解。

“無留之地的錢是人的念,他最後的念凝聚成了一個銅板,了斷了自己。”莫離歎氣,望著盞燁已經開始漸漸化作光點飛散的身體,悵然一笑,“線索又斷了,要問一個天神的去向,真難。”

孟如寄看著垂著頭已經了無生息的盞燁,她穿過飛花與盞燁化作的光點,走到了莫離麵前,抬手向莫離索要:“給我吧。”

莫離給了孟如寄:“怎麼?故人離去,還是傷感了?”

孟如寄沒說話,接過銅板後,在手掌中一捏,轉瞬間,銅板也化作了齏粉。

莫離一怔,那方的牧隨也麵露意外。

“要走,全都走。彆留下念頭。”

孟如寄抬手一揚,粉末跟著光點,纏繞著,漸漸融合在了一起,它們一同飄飄搖搖飛向遠方,最終徹底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裡。

“現在,該輪到捋你的事兒了。”孟如寄目送所有光芒消失後,她隻閉眼靜了一瞬,隨即轉頭看向牧隨。飛花掠過,也亂不了她的眼眸,“夫君,給個說法吧。”

“你要什麼說法?”

“你的戾氣、過去、目的。什麼都要。”

“可我現在,卻不一定有時間與你說。”牧隨側頭,看向遠處,“盞燁說的大多數人,怕是已經快到……”

“城主哥哥!”一聲響亮的壯漢怒喝傳來。

聞聲識人。孟如寄都不用轉頭,就知道從自己身後狂奔而來的是誰。

腳步震動大地,兔子一記滑跪倒在了牧隨腳邊,他痛哭流涕,抱住了牧隨:“城主哥哥!你怎麼!你怎麼就用戾氣了呀!你不是一直想藏著的嗎!現在所有人都看到了!咱們怎麼收場啊!”

聽到他這話,孟如寄驚訝,牧隨更驚訝。

“你知道!?”孟如寄錯愕。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牧隨冰冷的聲音問出的範圍更精準。

莫離在一旁吹了個口哨:“寵物都知道夫人不知道。”

孟如寄左邊的耳朵聽到了,然後下意識的橫了牧隨一眼。

牧隨感受到了,咬牙嗬斥兔子:“答話!”

“您上次來的時候,我可是你的懸命之物啊!”兔子痛哭流涕:“你睡覺都不避著我的!我怎麼會不知道!”

孟如寄了悟:“哦。”

兔子繼續輸出:“我還知道你的隱忍與痛苦,你的掙紮與不安,我……”

牧隨一抬手,一巴掌抓住了兔子的嘴,將他所有的話都摁回了喉嚨裡。

牧隨的手很修長,放到孟如寄臉上能將她整張臉都抓住了,但放在兔子的臉上,堪堪抓住了腮幫子還有點勉強,畢竟人家是有絡腮胡的……

牧隨閉上眼,似乎回憶了一下過去,又似乎在控製情緒。最後,他睜開眼睛發問:“留你還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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