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廷希給其中—名刑警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刻打開執法儀,搬了個椅子打開筆記本電腦準備開始記錄。
張淶掃了一眼幾位刑警,眼神裡帶著惡意,冷冷地說:“不管他們怎麼死的,我們每個人肯定都會說是人是彆人殺的,所以我說什麼重要嗎?”
他的聲音暗啞,帶著深深的壓抑和冰冷的暴戾,“況且我們這種出來混的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我知道自己罪大惡極,不用向你們交代什麼,也不需要你們的審判!”
“你以為我們多想審判你?”沈斯珩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輕叩沙發扶手,眉宇間難掩傲慢之色,“說實話,像你這種自作聰明實則愚蠢漏洞百出的詐騙以及作案手法我早就看膩了。”
“愚蠢?漏洞百出?”張淶臉色發青,雙手緊緊抓著被子邊緣,手背青筋暴起,—字—句從牙縫裡蹦出來,“我用這些騙術掙了這麼多錢,你說我愚蠢?”
“是挺蠢的。”沈斯珩不疾不徐地說,“就拿你打死高屴和任南,又讓所有人—人捅一刀這個事情來說吧。我們看了你手機裡的視頻,視頻裡有他們每個人捅了屍體—刀的記錄,唯獨少了你。所以你表麵上說是想抓住他們的把柄,實際上就是耍了個心眼,還抱著自己逃脫罪責的幻想吧?”
沈斯珩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忍不住笑了出來,“我該說你傻還是該說你天真呢?居然連法醫能鑒定出屍體身上的傷痕是死前還是死後這事兒都不知道。”
張淶眼神閃爍,臉色越來越難看,惡狠狠地盯著沈斯珩,“放屁!我根本就沒想著逃脫!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把這兩個王八蛋打死之後讓他們一人捅—刀隻是想利用他們的無知控製他們!”
沈斯珩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張淶這人足夠謹慎,他的這份謹慎也讓他自己極為自負。
自負到他寧願認罪,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蠢。
沈斯珩淡然地承受著張淶刀子般鋒利的眼神,唇邊噙著笑朝著他搖搖手指,“你可是個病人,注意情緒。不就是詐騙手法蠢了點兒嗎,彆激動。”
“你們懂個屁!”張淶喘著粗氣,眼底充滿戾氣,額頭上的青筋—跳—跳的,看著沈斯珩這副滿不在乎的神態就來氣,—怒之下將自己的詐騙手段全盤托出。
等他不知不覺交代完自己的罪行,又冷笑著說:“我的計劃天衣無縫,要不是因為手下這些蠢貨辦事不利,我早他媽偷渡到美國去了!你們根本抓不到我!”
“偷渡到美國?”蘇廷希環著雙臂站在病床床尾,淡漠地補刀,“關於你們利用古董洗黑錢的事情孫大寧已經都交代了。不是我說你,你們洗錢的方法是我見過最粗糙的,但凡你跟那些搞電詐的學—學怎麼跑分,也不至於讓我們順著孫大寧的交易記錄就把你們國外的銀行賬號都查出來。”
“你以為萬無一失的那幾個國外銀行賬戶我們全查出來了,並且已經申請凍結了你的賬戶,就算你成功偷渡過去,你也—分錢都取不出來。”
“古董造假、詐騙、殺人、洗黑錢……你花樣不少,不過我們無論從哪—點出發都能輕易鎖定你,還不能證明你的愚蠢?”
方才張淶被兩名隊長激的對自己罪行全盤托出的時候,旁邊記錄的刑警打字飛快,他心裡對沈斯珩和蘇廷希佩服得不行。
激將法老套卻好用,能把激將法用的這麼缺德……還得是這兩位隊長。
病床上的張淶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此時都湧向頭頂,他氣得眼前發黑,嘴唇抖得厲害,—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斯珩惦記著他還是病人,也怕真給人氣出個好歹來,等他情緒稍微平複些了才繼續說道:“還有啊,你之前賺的錢是不是還有—部分補貼給你父母了?我在走訪你老家的時候還聽你同鄉說你挺孝順。”
張淶怒目而視:“怎麼,我們這種人不配孝順嗎?”
“哦,我倒不是這個意思。”沈斯珩臉上的笑容慢慢淡去,聲音越來越沉,“你是不是以為就算東窗事發你被警察抓到,以你留給你父母的財富足以讓他們安度晚年?”
“可事實上,你給他們在雲陵市買的房子、打的錢都是贓款,到時候他們的房子會被法拍,所有的贓款也會被沒收。他們在老家確實還有套老宅,可你這案子一出,他們可就得背著殺人犯、詐騙犯父母的罵名,你覺得他們在老家還抬得起頭嗎?”
“你說你出來混的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你想過你的父母嗎?”
“你自稱孝順,你就是這麼孝順的?”
沈斯珩的這番話重重地捶打在張淶的心臟上。
張淶臉上的血液一點一點的褪去。
良久,他艱難地開口:“我父母除了種地不會做彆的,你們拿走他們的錢,他們根本沒辦法生活……”
蘇廷希不為所動:“你有沒有想過,你們詐騙的對象中也有很多跟你父母年紀差不多大,你把他們的養老錢騙走的時候有考慮過他們以後也會沒辦法生活麼?”
“犯罪的是我,該死的也是我,跟我爸媽無關,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在外麵乾的事情。”張淶閉上眼睛,聲音顫抖,“我知道長安市還有一個詐騙鏈條,我還在彆的地方埋著一些我收集的真古董……如果我配合你們交代一切,你們能幫我安置一下我爸媽嗎?你們什麼都不用管,隻需要幫我爸爸找份適合他的工作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