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婚宴
那天晚上玩到很晚, 虞惜累得不行,後來躺在沙發裡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感覺沈述把她抱起來, 抱回了房間。
時間過得很快, 原本婚宴是定在開年後的, 後來江辭不知道聽了哪個江湖術士的話,說這日子不好,於是又改在了年底。
原定的計劃就要提前,一切都緊鑼密鼓起來。
年前的事情蠻多的,沈述又去了洛杉磯出差。
這日, 虞惜坐在五道口街角的那家咖啡店裡朝外麵望去時,不知怎麼就想起他來。
“想什麼呢, 小虞惜?”江初意用手指敲敲她的桌麵。
虞惜回神, 下意識捧住了手裡的咖啡,欲蓋彌彰地搖了搖頭。
她才沒有想沈述呢。
但是, 其實心裡很清楚,她就是想他。
不可遏製地想。
這是什麼樣一種感覺?
就是你一個人獨處的時候, 會忍不住朝著窗外發呆, 心裡有那麼一個地方是空落落的。
眼前, 下意識浮現他的笑容,靜而朦朧地倒映在透明的玻璃窗上。
可當你的手指忍不住去碰玻璃時,冰冷感侵襲而來,意識就會馬上清醒——他不在這兒。
與此同時, 那種鋪天蓋地的孤獨和失落就會瞬間將她淹沒。
心裡, 不可避免地會有點沮喪。
虞惜覺得這樣的自己挺奇怪的,以前從來沒有過。
“你老公又出差了?”江初意吃著沙冰,問她。
虞惜點點頭。
“他怎麼老出差啊?大老板就是不一樣。”
虞惜早習慣了她說話口沒遮攔的樣子, 隻是笑笑。
“他老出差,你又不在他身邊,不怕他亂來啊?”江初意又說。
虞惜又笑笑,在手機上打字:[他不會。]
“這麼自信?”江初意挑眉,目光狐疑地打量著她,看得虞惜都不自在了,[乾嘛啊?]
江初意:“寶寶,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虞惜:“?”
江初意笑得賊眉鼠目:“你就應該拿麵鏡子照照自己的樣子,剛剛提到他的時候,整個人像是開了花一樣,嘖嘖。”
她這話可太土了,可虞惜一下子就體會到了。
她臉頰快速升溫,低頭吃自己的雙皮奶,不理她了。
江初意偏偏不放過她,笑得色眯眯的:“不過也對,你老公那麼極品,就算沒感情,多來幾次也有了。那長相,那身材,簡直是極品啊,你太性.福了!”
虞惜都要被她的口沒遮攔驚呆了,抓了她一下,示意她彆說了。
她還來勁兒了:“怎麼,我說錯了?不過說起來,老公不在家你怎麼辦啊。你老公這麼性感,你怎麼忍得住的?”
虞惜:“……”
她從包包裡拿出請柬遞給她。
江初意看了一眼,眼睛都要瞪出來了:“這酒店你居然能訂到?果然,你老公就是神通廣大,有錢能使鬼推磨。”
虞惜聳聳肩,表示這些事情她不管。
反正都是沈述去料理的。
給幾個親戚朋友送完了請柬,虞惜回了一趟家裡。
周海、周昊和楊繼蘭都在。
“多吃點,難得回來一趟。”餐桌上,周海給她夾菜,笑得眼角的褶子堆疊到了一起,看起來就有些假。
不過虞惜沒說什麼,乖順地點了點頭,默默吃著。
趁著周昊去洗手間、楊繼蘭端了空盤去廚房的空當,周海猶豫了一下跟她說:“是這樣的,小惜,我這邊有個事情一直想跟你商量來著的。”
虞惜望著他,示意他說吧。
周海乾笑了兩聲,舔了下嘴唇這才開口:“那個……我跟你媽之前不是在蘇州老家那邊買了套房子嗎?本來是想留給你當嫁妝的,你現在嫁得這麼好,應該也不會回蘇州了吧?這不是浪費了嗎?正好,你姐姐她想在那邊辦個民樂團,這個能不能借給你姐姐?就是先過戶到她那邊,不是說給她了,以後還是會還給你的……”
他話還沒說完呢,周昊的聲音就從後麵響起:“爸你在胡說什麼啊?那是我姐的房子怎麼能過戶給周黎?!那房子雖然你也出錢了,但我媽也出了啊!憑什麼給周黎?!”
周海被他嚇了一跳,臉色當即就有些難看:“你那麼大聲乾什麼?生怕鄰居聽不到啊?!”
“怕鄰居聽到你彆提啊?!”楊繼蘭端著飯碗過來,“啪”一聲拍到他麵前的桌上,“是不是劉淑珍找你了?!真牛啊,我給自己女兒的房子,她倒好,厚著臉皮讓你來討要!周海,你要不想過了你就直說!用不著這麼拐彎抹角的!”
周海的臉上瞬間掛不住了,惱羞成怒道:“你是不是早就想離婚了?嗬,虞沉這幾天天天找你,你耐不住了吧?年紀一大把了,也不害臊!”
楊繼蘭被他氣得發抖,氣過後,反而平靜下來。
她和周海是相親認識的。她長得好看,剛結婚那會兒,周海對她可謂是殷勤備至。
可就像是這世間的很多夫妻一樣,日子久了,新鮮勁兒沒了,剩下的就是柴米油鹽,再好的感情都會淡化。
何況周海還有個時不時來搞事兒的前妻。
楊繼蘭不是什麼溫吞的性子,她是大戶人家出身,鼎盛之時,可謂是真正的揮金如土、金玉為地,周海是賣魚出身,文化水平隻有初中,是楊繼蘭年少時最瞧不上的那種人。
年少時……年少時的記憶早就成了夢中泡影。
她咬緊下唇,說不清是對命運的不甘還是對自己的厭棄,冷冷地望著他:“你確實哪兒哪兒都比不上他。”
刹那間,天光乍現,好似有一抹強烈的光暈從頭頂的瓦簷縫隙中射進,落在滿是青苔和陰霾的角落裡。
她吐出一口濁氣,像是說出了深埋在心底的秘密,眼睜睜望著眼前的男人的臉色由錯愕變為鐵青,繼而陣青陣白,麵目猙獰。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聲。
她的臉被打得朝一側歪去,很快,白皙的麵上上浮起了五個手指印,人也摔倒在地。
周海自己也嚇了一跳,有些無措地站在那邊,但男人的麵子使然,他指著她色厲內荏:“你……你……是你先挑事兒!”
周昊似乎還怕他動粗,擋在楊繼蘭麵前:“爸你乾嘛?!”
周海的臉色更加難看,卻說不出什麼話。
虞惜也站起來,沒去看楊繼蘭,似乎是怕她難堪,隻是下意識擋在她麵前。
楊繼蘭隻是伏在那邊,冷冷看著這一切,好像在看一出默劇。
……
婚宴舉辦的前一天,沈述回國了。
虞惜當時在家裡核對婚宴邀請名單和酒桌席位名單。雖然這些事兒下麵人都幫忙料理了,出於謹慎心理,她還是要過目一遍。
確定沒有什麼問題,她才回複謝浦,說好了。
她太累了,核對完居然在沙發裡睡著了。
沈述回來時就看到這樣一幕——
女孩安靜地側躺在那邊,白色如浪潮般的裙擺下,一雙長腿筆直而纖細,睡顏安詳。
他手裡的動作放得很輕,將脫下的鞋子輕輕擱在鞋架上,這才慢慢朝她走去。
虞惜睡得很安詳,壓根沒有發覺他的靠近。
沈述在她麵前輕俯下身,看著她,忍不住會心一笑。
他在想,她什麼時候會發現他回來了?
就這樣看了她會兒,她終於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似的,揉著眼睛慢慢睜開了。
乍然看到熟悉的俊臉出現在麵前,她的眼睛漸漸瞪大。
似乎是覺得不可思議。
沈述抬手就敲了她腦袋一下:“說你笨蛋還不承認。要是我是壞人,你豈不是被賣了都不知道?”
虞惜不太服氣,比劃:[是你說這房子的安保措施很好的。你忘了?]
沈述微怔,沒想到她在這兒等著他。
果然,她也沒那麼老實,之前是因為他們不熟,所以她才那麼敬畏他。如今知道了他的軟肋,知道他對她好,所以無所顧忌了?
“你這個小丫頭,現在是上房揭瓦了?吃準了我不會對你怎麼樣是不是?”他猛地將她拉入懷裡,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眼神緊迫。
虞惜被他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得不太自在,覺得他意有所指,好像在說她“恃寵生嬌”似的。
但是轉念一想,她覺得有往這方麵靠攏的跡象。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她知道他對他好,也就肆無忌憚起來。
她唇角微微上揚,比劃:[你還真不能拿我怎麼樣。]
說完,眼底的笑意更大了,有點得意的意味。
沈述蹙眉望著她:“還真上房揭瓦了?看我怎麼收拾你——”他扣著她的細白的腕子,將她狠狠壓在沙發裡。
虞惜這會兒才有點害怕,睜著一雙明亮水潤的眼睛瞅著他。
沈述高大而挺拔,單腿陷入她裙擺間,這個姿勢有點微妙,讓她有種城門失守的忐忑感。
她的底氣一下子不足了,求饒般望著他。
“知道錯了?”他淡淡地望著她。
這個被禁錮的姿勢讓虞惜無所適從,他貼得她太近,膝蓋若有似無頂了頂她的腿心,唇邊的笑意有了點狎昵和作弄的意味。
虞惜快崩潰了。他怎麼這樣啊?
見她委屈得快要哭了,沈述適可而止,起身將她拉了起來:“有沒有想我?”
她還生氣呢,把頭彆開,滿臉寫著“沒有”。
“真沒有?”他朝她耳畔吹了口熱氣,含住了她的耳垂。
虞惜微微戰栗,推拒他。
沈述見好就收,鬆開了她:“暫且放過你,明天要早起,早點睡覺吧,反正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
虞惜暗瞪他一眼。什麼叫“來日方長”啊?
恐怕是來“日”方長吧?
她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到了,連忙甩腦袋。
因為第二天要早起,沈述沒有為難她。
不過也因為第二天的那場婚宴,虞惜很緊張,折騰到大半夜還沒睡著。
沈述微微欠身打開了床頭櫃的台燈。
暖色的橘光將他棱角分明的臉孔映照得格外溫暖。他對她笑了笑,修眉長眼,氣質溫和。
虞惜這才發現,其實他的長相說淩厲也淩厲,溫柔起來又是這樣溫柔。
沈述對她說:“你是害怕人多的場合嗎?”
虞惜想了想,點了點頭。
沈述:“都是不相乾的人,你把他們都當成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路人就行了。你想一下,你站在路邊看到來去的路人,你會緊張嗎?”
虞惜微怔,想象了一下,微微搖頭。
沈述又笑了:“那就對了。彆怕,這真的沒有什麼。”
虞惜抿著唇點了點頭,也對他笑了一下。
她看了下手機,已經晚上12點了,難為他還耐心開導她。想到他舟車勞頓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還要對她笑臉相迎開導她……虞惜心裡有點內疚。
儘管其實還是蠻緊張的,她寬慰地對他笑了笑,微微搖頭,表示她不緊張了。
沈述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睡覺吧,我抱著你睡。”
沈述的懷抱溫暖而堅實,虞惜一顆緊張而躁動的心,逐漸地安定下來。
第二天四點她就起床了,由謝浦載著去了酒店。
到了房間裡發現不止化妝師,沈媛也在。
“小嫂子,來這邊。”沈媛拉著她坐到座椅裡,又招呼人給她倒茶,對化妝師說,“你化吧,給我嫂子化漂亮點。”
化妝師是個年約二十六七的少婦,聞言就笑了:“你嫂子長得這麼漂亮,就算我隨便化化也是個天仙。不過你放心,我一定認真對待,這是我的職業素養。”
沈媛笑道:“那就好。你用心點,到時候我哥給你發紅包,他是大老板,很大方的。”
化妝師:“那就謝謝大小姐和大少爺了。”
沈媛:“好說好說。”
被這個妹妹這麼一打岔,虞惜感覺心情也放鬆了很多。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從紅色的小包包裡拿出了一個紅包,塞給了沈媛。
紅包是沈述一早就準備好的,準備了幾十個,讓她見人就塞,彆摳搜。
虞惜本來也打算自己準備,隻是沒他這麼大方,看那一個個鼓囊囊的紅包她就有點肉疼。
不過也知道這關乎臉麵,也不吝嗇。
化妝師也得了一個。
氣氛更加融洽。
過了大概兩個多小時,虞惜的妝終於化好了,見沈媛呆呆地看著她,她不自在地打字:[哪兒有問題嗎?是不是妝太濃了?]
她剛剛對著鏡子時就覺得化妝師給她上的妝特彆濃,她平時都是不化妝或者隻上淡妝的。
“是太漂亮了!”沈媛震驚地無言以表,“簡直就是天仙下凡啊,就是那個……那個沉魚落雁!”
虞惜不好意思地把頭垂下,唇角微微揚起。
很快到了拍攝的環節,她穿著嫁衣跪坐在紅色的床單上,裙擺被化妝師和沈媛鋪開。
隨著鑼鼓聲響起,沈述和幾個伴郎模樣的男人進來。
雖然沈述還是一身西裝,臉上的笑容完全沒有平時那種克製內斂的感覺,完完全全是難以克製、發自內心的那種笑意。
幾個發小還圍在他身邊起哄,沈述的表情也有幾分無奈:“差不多可以了,彆把我老婆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