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想你
“不理你了, 要掛電話了。”虞惜說。
“好,你掛吧,早點休息, 這麼晚了。”沈述在那邊說。
虞惜還捏著手機沒掛斷。
心裡想的是:他這會兒怎麼這麼實誠了?
聽不出她話裡的潛台詞嗎?真想掛她還用隻會他?
半晌, 她聽見沈述在那邊低低地笑起來。
她這才知道,她又被他給作弄了:“我真的不理你了!”
“彆彆彆。”手機屏幕一晃, 沈述又出現在畫麵上, 唇角的笑容已經壓下去了, 顯得很正經,“再陪我說說話。”
她哼了一聲,然後又忍不住問他:“你現在在哪兒啊?”
“南非。”
“?”
“瞧你一臉震驚的樣子。”
“會不會很亂?”她是真的擔憂了。
沈述覺得她很天真, 那種不諳世事的天真,但她這樣關心自己,讓他覺得很熨帖。
他耐心跟她解釋:“不會, 我住的地方很安全。”
當地生活嚴重依賴進口,經濟支柱就是能源開采, 中恒和JSC幾乎掌握著舉國三分之一的礦業開發,其中以石油為甚。
作為中恒的掌權人,他自然是當地政府的座上賓。
虞惜似乎還有點不信, 因為沈述不跟她說他工作的具體內容, 她也不好意思多問。
門這時被人從外麵敲響。
屏幕另一邊糊掉了, 應該是他將手機倒扣在了桌麵上。
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響起,沈述彎腰提起勾在椅背上的外套:“有人找我,我一會兒再跟你說。”
“……嗯。”
電話沒掛,所以,虞惜很快聽到開門聲,繼而是一個陌生的女聲:“不好意思沈總, 大半夜打擾你休息了。”
聲音清亮而不失柔媚,一聽就是那種輕熟的職場女性,落落大方。
虞惜下意識握緊手機,從桌上撈了顆糖塞進嘴裡。
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個美女!
大半夜的來找他……還來他住的酒店套房。
怎麼看都不是單純地聊工作啊。
她又往嘴裡塞了一顆糖,靜靜聽著,咬得“嘎嘣”、“嘎嘣”響。
他是不是存心慪她呀?
“沒事,我還在工作。”沈述說,把她讓進來,徑直去了會客區。
柏雅四處看了看,笑著在沙發裡坐下:“地方真不錯,豪華,可比我住的那邊強多了。”
沈述隻笑笑,沒搭腔,彎腰將倒好的茶水杯擱到她麵前:“喝茶。”
他在她對麵的單人沙發裡坐下。
閒聊了兩句,柏雅目光落在他身上。
大半夜的,還以為他穿得很休閒呢,沒想到襯衣、西褲筆挺工整,西裝革履,連扣子都係到了最上麵一顆,就差打條領帶了。
她笑,玩味地抿了口茶,紅色甲油襯得一雙纖纖玉手格外白皙。
“不至於吧?我難道是什麼女色狼,能對你做什麼?”
“那倒不是。”沈述禮貌微笑,解釋,“剛剛在跟我太太打電話,你就過來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
柏雅微怔,不可思議:“你結婚了?”
沈述點頭,喝一口茶:“你沒看新聞?”
柏雅淡笑:“財經新聞上可沒說你結婚的事兒。不過,就算結了,想必還是有一大幫女人對你前仆後繼不帶歇的。”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裡交接,沈述略挑了下眉。
這是個有點微妙的動作,那一瞬,柏雅好似被他看穿了心裡的想法,下意識彆開了目光,掩飾似的又喝了兩口茶,心跳得很快。
沈述這樣的男人,恐怕很難有女人會對他毫無想法。
不過,他這人看著隨和,公私分明又極度自律,不是很好接近。
至少從來沒聽過中恒集團的老板私生活如何如何,不管是真自律還是公關做得好,都是極為難得的。
到了這個層次的男人,身邊從來不缺往上撲的女人。
認識這麼多年,柏雅都不太看得透沈述這個男人。說隨和,待人又很有距離感,從不輕易和她透露自己的私事;說冷漠吧,說話做事又很客氣,不會讓人感覺到不周到的地方。
不過,這種冷漠精致又極度自我的男人,確實是彆有一番魅力。
他身上有一種掌控一切的氣度,不是單單靠顏值取勝的那些小年輕可以比的。
“企劃書給我。”沈述朝她遞出手掌,掠過了這個話題。
柏雅也看出他不想跟她聊自己的私事,很識趣地從背包裡取出一個文件袋,繞開密封線,將一遝文件在膝蓋上疊好了遞過去。
沈述接過,翻了會兒,起身去辦公桌後拿了眼鏡。
是一副窄邊的細金絲眼鏡,架在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瞧著倒是更加斯文溫雅,隻是,專注盯著文件時,眼底的眸光就是冷而利的,不帶感情、公事公辦的那種冰冷。
柏雅收回目光,不敢盯著他一直看。
有時候覺得沈述比她老板聞定還要難懂。
沈述翻資料的動作很快,“嘩嘩嘩”,紙頁如雪片般在他手腕間飛轉、掠過,很快就看完了。
“這是聞定讓你交給我的?”沈述看完了,偏過頭來看她,表情有點一言難儘。
他一隻手還撐在桌麵上,姿態是隨性慵懶的。
柏雅卻不敢放鬆,甚至覺得他的態度和她剛進門時分明不一樣了,訕笑一下,坐正了些:“聞總說,他過兩天到約翰內斯堡,你如果有異議,可以親自去找他談。”
“我找他?”沈述笑著點著頭,有點諷刺又很無語,“牛的他!他是不是故意讓你拿這麼份東西來惡心我的?”
柏雅不確定他是真生氣還是在開玩笑,一時屏住呼吸。
外界傳聞中恒集團的大老板沈述和JSC的掌權人聞定不睦已久,兩人在商場上明爭暗鬥你來我往,從基建到航空,從航空到金融、礦業等,橫跨各個領域,交纏多年。
可私底下兩人見了,好像又像是老朋友一樣,關係匪淺。
這讓柏雅有些吃不準。
其實柏家和聞家關係一般,而JSC不止聞定一個身居高位的掌權者,沈述當初支持她成為JSC在這邊的總代表,多少有點惡心聞定的意思。
聞定當然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在中恒安插了不少眼線,給他使了不少絆子。
不過,這都是小打小鬨,真到了該合作的時候,兩人又能握手言和,比如這次在南非即將開采的這座混合礦,單靠中恒拿不下來,JSC和當地政府的關係相當不錯,沈述就選擇了和聞定握手言和。
“讓他來找我,否則我就撤了。”沈述把文件扔還給她。
送走柏雅,沈述重新接起電話:“虞惜,還在嗎?”
虞惜又往嘴裡塞了一顆糖:“大半夜的還有美女找你,過得挺滋潤的。”
沈述聽出她語氣有那麼點兒不陰不陽,心情大好,笑道:“你吃醋啊?”
“沒有。”她不承認。
沈述笑聲放大。
虞惜有點生氣了:“還不掛電話,還讓我聽!”
沈述:“我要是掛了,那才是心裡有鬼吧?這不是怕你誤會才沒掛嗎?”
虞惜一想倒也是,不吭聲了。
沈述笑:“還有什麼問題嗎,沈太太?有什麼疑問可以直接問我,我一定回答。”
她悶了會兒:“她漂亮嗎?”
“什麼?”沈述頓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她問的是柏雅,笑得不能自己。
“沈述?!”
他忙收住笑,說:“漂亮。”柏家大小姐,還是港姐,能不漂亮嘛?他不能昧著良心說話。
不過,漂亮的女人千千萬,他閱人無數,再漂亮也沒什麼興趣,隻是個合作夥伴而已。
虞惜不說話了。
誰知他下一秒說:“但沒你漂亮。”
短短幾秒鐘,虞惜的心情跟坐山車似的,而這都是拜他所賜。
“沈述,你真討厭!”
沈述無聲地笑著:“那你有沒有想我這個討厭鬼?”
她還嘴硬呢:“沒有!”
他作勢要掛了:“那我繼續忙了——”
“沈述!”她不情不願地改口,問聲甕氣的,“想。”
偏偏他還不放過她,好整以暇地解扣子,正兒八經問她:“有多想?”
虞惜:“……很想。”
“很想是多想?形容一下。”
“你好過分!”虞惜真想翻他一眼,可到底還是軟下來,腦中被思念占據,“想到想立刻飛去那邊看你。”
沈述不跟她開玩笑了,默了會兒說:“我也是。”
……
虞惜是幾天後拿到的駕照。上路第一天,她先讓謝浦載著她去西郊的空曠地帶試駕了一圈,躍躍欲試。
謝浦還是不放心,委婉建議:“我給您請個司機吧,其實自己開車上下班很辛苦的。”
虞惜看他一眼,心道:不愧是沈述的人,說話都這麼藝術。
其實他想說的是,她車技太差不安全吧。
“不用了,我學車就是為了自己開。”不然她直接讓沈述給她配個司機不就行了?乾嘛那麼辛苦去學車?她也不喜歡有人時刻跟著她。
謝浦隻好點頭應允,可回頭就報告給了沈述。
晚上沈述就來電話了,問她的車學得怎麼樣了。
虞惜馬上意識到謝浦把她給“賣了”:“……你怎麼這樣啊?!”
“我怎麼了?”沈述失笑。
“你監視我!”
“我這是關心你。”
虞惜保持沉默,作無聲的抗議。
沈述忙放緩了語氣:“沒讓他盯著你,隻是,這事關安全問題,他才會主動跟我彙報的。”
虞惜態度緩和,“哦”了一聲。
但心裡還是有種被沈述當做小孩子、時刻監管著的感覺。
沈述知道電話裡說不清,轉而說:“我明天早上的飛機,馬上就回來了,我們見麵聊吧。”
“嗯。”虞惜心腸軟化,點頭。
掛了電話後,她又有一些後悔。
沈述工作很忙,她還為了這種小事給他添堵……好像太任性了。
一顆心慢慢地沉下來,有些懊惱。
分明她不是這樣的人。
是沈述,對她太好了,讓她漸漸的有些忘乎所以。
虞惜托著臉頰望向窗外,街道上人影幢幢,因隔得太遠,隻能瞧見模糊的影子。
恰如她此刻亂糟糟的心情。
沈述會不會覺得她很任性很無理取鬨?
怪不得都不跟她說話了,“見麵再聊”是個托詞吧。
肯定是覺得她煩了。
虞惜摘了朵盆景裡的花,一下一下掰著花瓣,一下午心情都很糟糕。
晚7點的時候,陳夢佳打來電話,邀她一道吃飯。一道來的還有以前係裡的幾個同學,還算熟悉,見到她都很意外。
他們吃的是火鍋,就在三裡屯街角。
夜晚這一帶最是熱鬨,玻璃窗外人流如織,叫人應接不暇。
“虞惜你能說話了?”陳夢佳驚訝不已。上次學車時見到她,她好像還不能說話。
虞惜靦腆地笑笑:“最近在積極治療。”
“鬱白要是知道,肯定很開心。”另一個男同學說,“前段日子在國外碰到他,還有老萬……他們說你好像不能說話來著,都挺擔心的。”
虞惜握筷子的手有些僵硬。
氣氛頓時冷下來。
“怎麼了?”說話的男同學叫鐘海,大一就去國外交流了,不清楚虞惜和江鬱白的事情。江鬱白性格隨和又幽默,而且看著大不了他們幾歲,那會兒經常和學生們打成一片,在學生裡的人緣特彆好,周邊的人沒有說他不好的。
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還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