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晉·江 江鬱白,沈述(2 / 2)

我的銀行家先生 李暮夕 17944 字 7個月前

“沒帶傘?我送你過去。”身後有人走過來,徑直替她撐開一把黑傘。

虞惜回頭,正對江鬱白俊美的麵孔。

她腳步沒動,隻看了他一眼就冷漠地收回了目光,轉身踏入雨裡。

同一時間門又被身後一股大力拽回來。

“你瘋了?!”

雖然他眼疾手快,她肩膀的地方還是淋濕了一點。

虞惜掙開了他的手。

江鬱白微微舉起手,往後退了一步,示意自己不碰她。

他實在不喜歡這種感覺,他喜歡有事說事,不管是憎恨也好,仇視也罷,總比這樣僵持著要好。

“虞惜。”他沉吟了會兒說,“我們聊一聊。”

“跟你沒什麼好聊的。隻要,你儘量少出現在我麵前,少跟我說話就好。”她平靜地盯著雨幕,說。

她不是那種很鑽牛角尖的人,可一旦看到這個人,情緒就會失控。

成為自己最討厭的那一類人。

她想起沈述說過的話,忽然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的。他的顧慮並非沒有道理,她確實沒有這麼強大的抗壓能力,能做到像江鬱白一樣雲淡風輕。

她每次看到這個人,就會想起很多不好的事情。

猶如被一層陰霾籠罩,整個人都不能呼吸。

她這樣明晃晃的抵觸,讓江鬱白也有些沉默,向來自信的笑容也落了。

其實他很少在乎彆人對他的看法,虞惜是個例外。儘管他不願意承認,其實他出國後曾有過後悔,當年因為一時意氣做下的事情,終究是讓他心裡不能釋懷。

尤其是在國外聽說她不能說話了,他想起過去她明媚的笑容,還是會覺得有一種遲鈍的、遲來的痛。

“如果你恨我的話,大可以給我幾巴掌。”江鬱白說。

她沒回應,也沒看他。

江鬱白:“其實我這些年在國外的時候也會想到你。”

虞惜這次終於看向他了:“想我?想我怎麼可笑,怎麼可憐嗎?江老師,謝謝你教我的這一課。”

江鬱白失笑,嘉許地點點頭:“對,就該這樣。真這麼恨我就大大方方地說出來,沒必要看到我就躲。是我對不起你,我承認,你恨我是應該的,沒必要藏著掖著。”

虞惜冷笑,不置可否。

她恨江鬱白嗎?答案是肯定的。

但她更恨的其實是那些不願意傾聽她的人。

孫穎夕是推她下懸崖的那個人,江鬱白袖手旁觀,其他人更是幫凶。

他們讓她深刻地意識到,個人的力量是那麼渺小,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也讓她深刻地感覺到了,真的沒有什麼人發自內心地愛護她、相信她。

“其實你對我挺好的。隻是,那會兒我根本不想談感情。”江鬱白回憶了一下,苦笑,“我爸進去以後,人走茶涼,一個個都是看我笑話的。我哪有什麼心情談戀愛?”

不是看不見她對他的好。

少女心事,小心翼翼的珍藏著,隻敢悄悄靠近,做一些不讓他察覺的小事。

比如,他嗓子疼時,她會悄悄買很多薄荷茶,拜托班導發給每一位老師。下雨天時,寧願自己淋雨也會把傘悄悄塞在他門縫裡。

那會兒,他完全沒有帶傘的習慣,他甚至還挺喜歡淋雨。

可能是他父親是在下雨天出事的緣故吧。

他就是要記住這種屈辱的感覺,永遠也不要忘記。

“你不喜歡我,我可以理解,我也沒指望你會喜歡我。但為什麼要這樣?”虞惜望向他,雪亮的目光讓江鬱白頭一次有種不敢對視之感。

她就像一麵鏡子,讓他心裡的陰暗無所遁形。

他下意識避開了她的注視,說:“我確實存了一點報複心理。”

虞惜皺眉:“什麼意思?”

江鬱白想了想說:“我爸和你爸曾經是最親密的夥伴、兄弟,我爸出事的時候,他不但不幫忙,還落井下石。而且,他找我我你知道嗎?”

虞惜:“你的理由還能編得更爛一點嗎?你當狗血大戲?你是不是還要說他給了你幾百萬讓你離開我?”

江鬱白有被她的說法逗笑:“那倒沒那麼狗血。我爸的事情,圈裡誰不知道?跟我、我爸沾邊的多少也會受點影響,誰不是人人自危?他急著撇清關係,所以才不希望你跟我過從親密,免得影響他往上走。”

虞惜這一次沒有反駁。

——像是虞沉會做的事情。

他向來把自己的事業和地位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江鬱白望著她,繼續:“我最討厭彆人威脅我。他不讓我做的,我就非要做。”

虞惜多看了他一眼。

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江鬱白一開始對她那麼冷淡,可中間門有段時間門又對她溫柔親近很多,給了她無限的遐思。

原來都是因為虞沉的弄巧成拙。

虞沉看不起他還去威脅他,完全是在他的雷區蹦迪。

江鬱白本性剛強,吃軟不吃硬,性格偏激。

可惜那會兒她完全就不了解這個人,隻覺得他待人客氣有禮,溫柔而睿智,堅強又優雅,很有自己的原則。

第一次見麵是在學校後門,她被一輛車擦撞到了,對方卻倒打一耙說她走路不看路,罵罵咧咧個不停。她本就不擅長爭吵,被人罵得麵紅耳赤說不出反駁的時候,他路過時駐足看了會兒,淡笑著插了一句“在步行區開車,你是全責”,對方就不吭聲了。

細想起來,其實他一開始對待她和對待其他學生沒有什麼不同,一樣溫和而有距離感。

是她自己不自量力,去喜歡一個根本不喜歡自己的人。

而她的父親,在背離了人家之後又去踩著他的痛點羞辱他,弄巧成拙。

想到這裡,虞惜不知道要說什麼。

忽然覺得非常荒誕,也沒有必要再追究這些了。

“算了,就這樣吧。”她要走了。

江鬱白將傘遞給她:“拿著吧。”

虞惜看向他,沒有接。

江鬱白直視她,難得的誠懇:“一把傘而已,不至於讓你欠我的。你我之間門,也應該有一個了斷了。”

虞惜終是道了一聲謝,接過了傘,撐開進入雨裡。再僵持下去,也隻是徒勞浪費時間門而已。

不會原諒,也沒有必要再記恨。說到底,不是一路人。

江鬱白望著她的背影,久久無言。

他從來都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任何決定,哪怕是一條路黑到底,他也會走下去。隻有這件事,讓他心裡憋得很。

其實他曾經有過動搖,看到她被針對、被無數人唾罵時,他會想起他父親入獄時的情景,那些平日對他阿諛奉承、曲意逢迎的人全都換了一張麵孔。那時候,他也是處於這樣的境地中。

這樣的她,更讓他感覺是一路人,更加真實而真切。

虞惜回到家裡時,身上還是淋了不少雨。她沉默地去洗了個澡,出來時發現江鬱白給她發了消息,用的工作號:[安全到家了嗎?]

虞惜不想回複,去衛生間門吹頭發。

沈述就是在這時候回來的,一眼就瞥到她屏幕上亮起的消息。

他有江鬱白的號,自然就能認出是誰給她發的消息。

出來吹完頭發出來,發現他拿著她的手機看,怔了下:“你回來了?”

倒也沒有生氣他為什麼翻看自己手機,隻是覺得奇怪,沈述基本不翻她手機的。

“他騷擾你?”沈述問她。

虞惜怔了下才意識過來,這個“他”指的是江鬱白。

“……沒有。”那應該也不算騷擾。

江鬱白又沒有喜歡過她,騷擾什麼?可能是現在功成名就了,有閒工夫收拾以前的爛攤子了。這件事,確實是他不怎麼光彩的過去。

很多人都這樣,乾夠了壞事賺得盆滿缽滿了也會大發慈悲做做慈善。

也許是求個心安吧。

沈述卻覺得,江鬱白對虞惜絕對不僅僅隻是愧疚。

男人比女人更了解男人,對於江鬱白這種人而言,一般人就算被他整死他估計也不會有任何的同理心。

隻有這個人在他心裡占有一席之地,才會由此產生愧疚之情。

不過他沒在虞惜麵前說什麼,隻是蹲下來握著她的手說:“我明天要出差,你自己可以嗎?”

“這麼巧啊,我也要出差。”虞惜去捏他的臉,捏著往兩邊扯了扯,玩兒似的,“你自己可以嗎,沈先生?”

沈述失笑,掰開她的手。

得,白擔心了。

她這麼雲淡風輕的,倒顯得他特彆膩歪不舍。

其實剛剛看到她那麼魂不守舍時,他挺自責的。一開始知道她要去JSC工作時,他心裡挺矛盾的,既不想她去見江鬱白,又想要她看到他。

不見,是為了她的情緒穩定著想,可如果她完全走出來了,又何懼看到江呢?

說到底,他心裡也清楚,她沒完全放下。

他既希望她徹底放下,剜掉這個傷疤,又怕弄巧成拙。

沈述很少有這麼婆婆媽媽的時候,他所有的猶豫不定和婆婆媽媽,都給了她。

果然,人一旦有了弱點,做事就會瞻前顧後,喪失先機。

“你怎麼了,心事重重的?”虞惜發現了他的異樣。

沈述搖頭:“工作上的事情。”

虞惜點頭,不多問了。沈述洗完澡就去書房了,她最近也很忙,加上明天還要出行,在房間門裡把資料重新翻了一遍,了解了一個大概。

中恒亞太恒泰資本這次發行的這支生物科技基金走勢一般,但一直穩中向上發展,JSC和中恒舉辦這次峰會,估計就是為了這支基金造勢,邀請了不少國內外金融界的名流到場演講。

虞惜作為主要的翻譯人員,也要做不少的功課。

她和沈述在工作時從來互不乾涉,這算是一種默契。

沈述早上6點的飛機,儘管動作放得很輕,虞惜還是醒了。

他正背對著她穿外套:“抱歉,吵醒你了。”

虞惜搖搖頭:“我昨晚沒睡好,和你沒關係。倒是你,這麼早嗎?”

他拿出手機,給她看行程:“一天飛兩站,早上去香港,下午還要飛洛杉磯。不早點怎麼來得及?”

虞惜怔了下,對著手機看了很久。這才確定,他跟自己的行程是一樣的。

“你也要去那個峰會論壇?JSC也參與了中恒亞太恒泰這次發行的這支基金?”她稍微一思索就想明白了。

隻是沒想到沈述也要去。

“那一道吧,我送你過去。”沈述說。

虞惜想了想,點頭,給馬燕回了個消息。

馬燕接到消息時人已經在機場大廳了,她回了個“好”,回頭對柏雅和江鬱白說:“虞惜說她一會兒就到了。”

江鬱白問:“你定了哪兒的酒店?請了幾個翻譯?”

馬燕想了想,他的眉頭就皺起來了:“這還要想?”

馬燕表情尷尬,幸得柏雅連忙替她找補:“公司不是有內部的翻譯人員嗎?我們這邊很少外包,因為涉及一些專業方麵的問題,不太信得過,酒店以往都是安排有合作關係的。比如這次的酒店,就是中恒旗下的某個酒店品牌。”

江鬱白點頭:“你做事我比較放心。”

馬燕更加尷尬。

餘光裡看到柏雅朝她遞了個同情的目光,悄悄看江鬱白一眼,見他若有所思地想著什麼,沒再關注這邊了,才悄悄回了個歎氣的表情。

這位新上司英俊瀟灑,私底下挺隨和,可工作上就完全不是這樣了。

正思索,她就看到虞惜跟人過來了。

她鬆一口氣,暗道終於可以啟程了,目光就掃到了她身後替她提著行李、邁著優雅步子走來的一個男人。

馬燕愣住,下意識看向江鬱白。

這是一種本能的動作,因為她的等級遠遠不夠和沈述接洽的。

隻是,沒想到沈述會出現在這兒,還跟虞惜在一起。

江鬱白正好也擱下手機朝這邊望來,看到虞惜和沈述在一起,確實也怔了一下,但很快就收攏了情緒。

他早就知道虞惜嫁給了沈述,隻是,之前一直都覺得兩人就是家族聯姻,沒想到沈述還會送她來機場。

確實是挺意外的。

他忽然就想起,那日去中恒找沈述時,沈述看向他時那種帶著探究的打量。當時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現在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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