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沈述說的問題, 虞惜一直都知道。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改不改得了是另一回事。
見她沉默, 沈述又有些後悔:“……我沒彆的意思,我隻是……”
“你不用解釋,我沒有不開心,我隻是深刻地意識到了自己的能力不足。”她垮下一張臉, 發自內心地說, “你說的沒錯。”
隻是, 有些事兒的改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怪我,其實你不太適合這種統籌的工作, 我一開始就應該攔著你的。”
“我想要做。”虞惜卻搖搖頭,堅定地說,“一個部門五個人都管不好,還乾什麼啊?不過你也太小看我了, 我平時是和氣一點, 不代表工作有差錯啊。”
沈述笑了:“我不對我不對。好, 我以後不管你工作的事情, 你自己決定就好。不過,遇到問題也要記得跟我溝通哦。”
虞惜點頭:“記得了,‘沈老師’——”
尾音故意拖得長長的。
沈述揚眉:“我一片好心,你倒好,還涮我?”
虞惜眼底噙著笑, 本來想忍著的, 奈何實在忍不住:“誰讓你老教育我來著。”
話雖如此,她確實把沈述的話放在了心裡。
之後又閒聊了會兒,他說, 虞惜點頭,像是聽了一堂講座。不過,沈述態度隨和,說話幽默風趣,不是一般的講師可以比的。
後來她累了,靠在沙發裡睡著了。
下午醒來時,已經是3點多了,虞惜揉了揉眼睛問他:“我們要不要去一趟超市?我看冰箱裡都沒什麼東西了。”
沈述把資料放下,起身去拿外套:“那走吧。”
他們去的是就近的一家大型連鎖超市,東西琳琅滿目、應有儘有。
節假日,人挺多,虞惜和沈述幾乎是被擠在人海裡推進的。沈述推著車,虞惜就默默跟在他身邊,也因為他身高腿長,在人群裡很顯眼,他們不至於被淹沒在人海中。
虞惜望著貨架與貨架間擠得滿滿當當的人,感慨說:“買東西的人怎麼這麼多?”
“快過年了。”沈述說,“你每次來超市不也得買一大堆東西,不管有用還是用不上,看到打折就往籃子裡擱。”
虞惜無言以對,乾巴巴瞪了他半晌,憋出一句:“……我隻是覺得都挺好的,想先放進去然後慢慢挑。”
沈述點一下頭,順著她的話說:“選擇困難症?”
虞惜答不上來了,好像被一根釘子釘在了那邊。
她有點鬱悶,他總有辦法一句話噎得她說不上話來。
她垂下頭往前走,側邊忽然衝過來一個男人,沈述眼疾手快將她撈了回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方連忙道歉,尷尬地扶起貨架上被他撞落的薯片,灰溜溜走了。
“沒事兒吧?你怎麼走路都不看的?”沈述連忙檢查了一下她,確定她沒有被撞到才鬆開她,表情無奈,“以後走路看著點兒。”
虞惜心裡喜悅,麵上乖順地點了點頭:“知道了。”嘴裡說她,但還是舍不得,她撞到磕到一點他都急得跟什麼似的。
如果喜歡的滿分是一百分,他的喜歡就是滿分還要多。
虞惜買了很多東西,蔬菜更是每種種類都挑了一遍。
她選菜的時候還回頭去看,沈述就站在不遠處的過道裡望著她。他西裝外套了一件黑色的羊絨大衣,整個人更顯修長挺拔。
遠遠看著,她都覺得很有安全感,他似乎永遠都在她身邊,無論她去到哪裡。
虞惜終於挑完了菜回來,一顆一顆扔進籃子裡:“晚上我想吃火鍋。”
對於這種莫名其妙的要求,沈述的眉頭皺得很緊:“在家裡吃火鍋?”
保不齊整個屋子到時候都是火鍋味了。
被他這麼一提醒,虞惜恍然驚醒。對哦,那種市中心幾百平的大平層,真不能在屋子裡煮這種東西,到時候整個屋子都被火鍋味道醃製入味了。
見她表情沮喪,似乎是打消這個念頭了,沈述恰當提醒:“不過,我們可以到露台上煮。”
虞惜再次恍然:“對哦,可以用插線板,把鍋子擺在室外,玻璃門一關味兒就不能進去了。”
就這麼敲定,晚上虞惜本來想喊沈媛過來,手機還沒撥出去,沈述已經從她手裡把手機抽了過去。
虞惜一怔:“……你乾嘛啊?”
沈述淡定地把她撥了一半的電話號碼消去,遞還給她:“喊她乾嘛?我們過二人世界不好嗎?”
“……兩個人吃火鍋很無賴哎。”
“跟我一起吃火鍋會無聊?”沈述看向她。
虞惜連忙擺手:“當然不是了,隻是,吃火鍋不都是一堆人聚在一起的嗎?熱鬨一點。”
“我倒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喜歡人多了?”
“……”虞惜決定閉嘴。
說不過他。
後來她還是沒有喊彆人,跟他兩個人麵對麵坐在露台上涮菜。
其實兩個人吃火鍋也彆有一番滋味,不比人多的熱鬨氛圍,熱氣蒸騰中,抬眼就能看到對方朦朧而柔和的眉眼,周遭萬籟俱寂,有種平靜的溫馨緩緩流淌在心間。
很簡單的幸福,是家的感覺。
虞惜很喜歡這種感覺,癡癡地望著他,都忘了吃東西。
沈述將涮好的菜一一擱到她碗裡,皺著眉頭訓道:“吃啊,看我乾嘛?”
虞惜拄著頭笑望著他:“秀色可餐嘛,看你就飽了。”
沈述勾著唇角,笑而不語,可眼睛裡都是笑意,快兜不住了。
虞惜在桌底下偷偷踢他:再成熟的男人,其實也是需要哄的。老說她,他還不是喜歡聽好聽的?
她將鞋子踢了,足尖順著他的西褲往上遊走,不覺就到了他大腿上,到了最上麵又抽離,重新從下麵來一輪。
沈述身形微頓,不鹹不淡地掃來一眼,眼神禁止她。
她心尖兒一顫,莫名有種禁忌的刺激感,偏偏不聽他的,又開始蹭。
蹭啊蹭的,蹭到了不該蹭的地方。
她像是被燙著似的要把腳往回抽,誰知他伸手就給按住了:“玩出火了就想跑?這天底下哪有這種便宜的事兒?”
虞惜窘迫極了,驚覺自己玩火了,忙求饒:“沈先生,我錯了!”
“沈先生?”沈述笑了,不過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種。
虞惜連忙改口:“老公——”
聲音嬌滴滴的,帶著撒嬌和討好的意味,沈述這才放開她,又往她盤裡加了一根菠菜:“多吃點,補鐵。”
“我不喜歡吃菠菜。”她哼一聲說。
“乖——”他完全是哄小孩的口吻。
可眼神說不出的寵溺,她看一下就垂下了頭,默默吃起來。
此後她都挺安靜的。
沈述多看了她幾眼,忍不住笑:“這麼不禁逗?”
“吃東西呢,彆撩撥我了。”她義正言辭。
沈述眼底笑意加深:“好,不逗你。”
他說到做到,隻是認真地替她涮著菜。虞惜吃得快,等到吃飽後才發現,他一直忙著給她涮菜,自己都沒怎麼吃。
“你也吃呀。”她把自己碗裡的菜挑了兩根放他碗裡。
放進去了又想起來他有潔癖,懊惱地要去挑出來:“不好意思,我忘了……”
“沒事。”沈述挑起菜慢慢吃了。
虞惜心裡有些微妙的震動:“……你不嫌我啊?”
“我嫌你乾嘛?天天吃你的口水,還嫌這個?”他說得雲淡風輕。
虞惜的臉又有升溫的趨勢。
什麼叫“天天吃她的口水”啊?接吻,接吻OK?
而且,明明是他每天摟著她欲行不軌,怎麼說得好像她天天纏著他索吻似的?
到底是誰整天沒個正形?
終於吃完了,虞惜和他一起收拾,結果就是被沈述拎到一邊:“你彆給我添亂就不錯了,乖乖坐著。”
她還有點不服氣呢,但還是乖乖聽他的話,坐在一邊看著他收拾。
沈述動作麻利,動作有條不紊,確實比他們兩個人一起收拾要快得多。要是兩個人一起,他多少要被她拖慢節奏。
虞惜舔著嘴裡剛剛拆封的棒棒糖,心道。
沈述期間抬了一下頭,眼神便有些危險了:“你什麼時候拆的棒棒糖啊?”
虞惜一頓,想起來他不讓她吃零食了,忙狡辯:“江初意送我的,不好意思退回去,你又不吃,我再不吃就浪費了。”
沈述笑而不語,折返回了客廳。
虞惜鬆了口氣,以為他不計較了,剛要再舔兩口,就發現他手裡拿著一張小票過來——可不就是剛剛上超市時打印的。
虞惜心裡頓時警鈴大作。
可為時已晚,他已經飛快閱讀、隨手將小票對折後找到最下麵的條碼:“嗯,棒棒糖七根,荔枝味、青蘋果味……橘子味。”他讀完朝她瞥了一眼,似笑非笑地將小票折了起來。
虞惜尷尬地把手裡的橘子味包裝糖紙團了一下,緊緊攥在掌心裡。
見他還看著她,她乾脆昂起頭耍起了無賴:“快過年了嘛,這是新品,我替上門的客人先嘗嘗味道。”
說完自己都臉紅。
沈述過來,從她嘴裡接過棒棒糖舔了一下。
虞惜完全愣住了,目光下意識落在他帶著一點兒水潤的唇上,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但很快,她又很有原則地將目光移開了。
沈述舔完了棒棒糖,皺著眉頭還給她:“你自己吃吧,味道怪奇怪的。”
虞惜忽然就有點生氣了,他舔了又還給她舔是幾個意思?她舔了他舔,他舔完了再給她舔?怪膩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