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頭:“跟朋友一塊兒投資的一個直播平台,這是新簽的一個主播,還是大學生呢,業務能力就這麼強,一天流水這個數……太厲害了,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了不得。”
沈述又盯著她手裡的屏幕看了會兒。
那男生看著隻有二十出頭,還是在校大學生的模樣,笑起來很陽光,有點日係美少年的味道。
他麵無表情地鬆了鬆領口,單手解開兩顆扣子,不做評價。
虞惜又摸一顆草莓,繼續刷手機,刷了會兒發現他一直坐在她旁邊沒有走,遲疑地回頭。
沈述定定望著她。
她手裡的草莓下意識放了下來:“……乾嘛?”問出口就有點後悔了。
他望著她的眼神已經說明一切了。
沈述從她手裡抽走草莓,扔回胖子裡,又抽了一張紙巾替她將手指擦乾淨,朝衛生間的方向抬抬下巴:“去刷個牙,乖,我等你。”
她的臉漸漸漲紅了,指了指嬰兒床的方向:“阿賜還在旁邊呢。”
沈述伏低了挨近她,語氣很認真:“他睡著了。”
虞惜臉頰通紅,忸怩了會兒還是一溜煙去了衛生間。
她仔仔細細地刷了牙,心裡想:生了阿賜到現在他們確實很久都沒有深入交流過了,夫妻感情都有些單薄。
終於刷完了回到房間,她把燈給關了。
“你關燈乾嘛?”沈述在黑暗裡問她,手已經摸到她的小手。
她像是觸電似的縮了一下,整個人已經被他拉入懷裡。
“你竟然喜歡開燈!你變態!”她哼哼,用以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
沈述先是一怔,旋即失笑,好整以暇地點一點頭:“嗯,我是變態。你第一天知道啊?”
他輕易撩開她耳後的發絲,溫熱的呼吸淺淺撲上來,“我看你挺喜歡跟我這個變態玩一些更變態的遊戲的。”
啊啊啊啊——
受不了他!
虞惜回頭撲進他懷裡捶打。
他們在床上翻來滾去,一開始還是在扭打著,漸漸就變了味道。
到了後半夜,虞惜還是睡不著,從被窩裡翻出來悄悄踢他。
沈述也沒睡著:“怎麼了?”
“腰酸背痛。”她嗔怪地看他一眼,“都怪你,不知節製。”
“是誰抱著我啃個不停的。”沈述淡淡回敬。
虞惜撲過去要跟他理論,結果當然是無果,兩人又“打”了一架。
第二天起來,她覺得腰更酸背更痛了,非要他給她捏腰捶腿。
沈述沒有拒絕,轉身拉開抽屜,從裡麵拿出了一個電動按摩錘,遞過去。
“滾啊——”虞惜撲過去拍打他。
每個禮拜六,虞惜和沈述都會帶阿賜去看爺爺奶奶,這個禮拜也一樣。
下午3點,虞惜已經把車停在了托班門口。
等到3點15分的時候,阿賜已經背著小書包由老師領著出來了,邁著小短腿踉踉蹌蹌的,速度還不慢。
老師牽著他,一個勁兒地喊“慢點兒”。
虞惜笑著下車,走過去把他抱起來,親一下肥嘟嘟的小臉蛋:“阿賜有沒有聽老師的話?”
阿賜聽懂了,點頭:“乖。”
虞惜笑得不行,點一下他的鼻尖:“哪有自己誇自己乖的?不害臊。”
阿賜笑起來。
小家夥的性子隨了沈述,但又有很多方麵不像他。虞惜覺得,這孩子心眼兒多,但沒沈述那種架子。
她把孩子放上安全座椅後就載著他慢慢往回開了。
路上她跟阿賜聊了些事兒,大抵是問他在學校裡學習怎麼樣,有沒有交到新朋友。
阿賜:“媽媽你好煩啊,問來問去都是這些老掉牙的。”
虞惜難以置信地望著他:“跟誰學的?這麼小就這麼老氣橫秋的?是不是你爸爸?”
跟沈述的藍牙音頻還開著呢,另一邊的沈述擱了筆,按了按眉心:“又講我壞話?”
“哪有?”虞惜說,“我隻是在和寶寶閒聊。”
沈述:“你是不是覺得我七老八十了,耳朵不好使了?”
虞惜:“……”
到了那邊,她把車停在了地麵上,沒一會兒警衛過來趕她,她又灰頭土臉地把車停在了東南角的印刷廠旁邊。
好不容易停好了車,她抱著阿賜下來,打電話給沈述告狀:“你們家警衛可真厲害,自家大門口都不讓我停。”
沈述聽她的語氣就知道她吃癟了,笑著哄道:“那邊領導多,他也是為了你好,停大門口多不像話?”
虞惜心裡頭認同她的話,但嘴裡還是要逞能刺他一句:“窮講究。”
沈述也不生氣:“我跟媽說了,你們先進去,我一會兒就到。”
虞惜:“就等你五分鐘,過時不候,晚了我要把大門關了!”
那是她家還是他家啊?沈述心道,搖了搖頭。
他回到家裡已經是晚上7點了,虞惜正和阿賜坐在客廳地板上搭積木,江辭在給阿賜做糍粑吃。
“爸爸——”甫一看到沈述,阿賜離開扔下手裡的積木朝他奔去。
虞惜撚了一顆葡萄吃,語氣有點酸:“你爸爸就這麼好?”
“小孩子都這樣,你陪他的時間多啊,等你哪天出差,孩子就恨不得天天跟你黏在一起了。”江辭很有經驗地說。
虞惜有被安慰到。
她和江辭一道去廚房幫忙裹餃子,準備一會兒捎帶回去一點,不時回頭朝客廳裡望去。
沈述陪著孩子在客廳地板上搭積木,就坐在她剛剛坐著的地上。
平日在公司一絲不苟、頗有威嚴的他,此刻隻是一個慈愛的普通父親,不厭其煩地陪孩子玩鬨著。
虞惜忍不住揚了揚唇角。
離開時,江辭把大包小包從地下室拎上來:“這個是雞蛋,人家送我的,自己家養的雞,這個是榴蓮,已經給你們剖好了……”
“好了好了媽,這麼多我們也拿不完,過兩天再來拿吧。”沈述忙打斷她,生怕她滔滔不絕個沒完。
虞惜和他對視一眼,一人提著袋子一人抱著阿賜飛快逃了出去。
長輩對孩子的愛,有時候真叫人吃不消。
到了七月份,天氣已經越來越炎熱,屋子裡的蚊子也越來越多。
虞惜是招蚊子的體質,經常被叮得滿身包,她有時候半夜會醒過來打蚊子。
沈述讓她把蚊帳張上她又不太願意:“很壓抑。”
點蚊香又怕影響到孩子,真的很愁。
沈述就每天晚上入睡前手動用電蚊拍幫她搜尋一遍,確定屋子裡沒有蚊子後才讓她進門。
當然,有時候也會有漏網之魚。
她每次被叮了都很煩躁,不停抓包,有一次把腳背都抓破了,看著血跡斑斑的,很滲人。
沈述看到後就沉下臉來了:“彆抓了。”
他去拿了藥箱,細心地幫她消毒、上藥,又替她貼好了創口貼。
“這個死蚊子咬死我了,咬了我好幾個包,你要替我報仇!”她越大越愛撒嬌,也不怕熱,整個人鑽入他懷裡拱。
沈述很是無奈,拍拍她:“坐好了。”回頭拿了電蚊拍開始找。
他找了一圈沒有找到,讓她把燈開了。
“吵醒阿賜怎麼辦?”她有點顧慮。
“不會,他每天睡得跟小豬一樣,吵不醒的。”沈述笑。
虞惜翻他:“你怎麼這麼說自己兒子?”
說著又走過去,張開手掌擋在阿賜麵前,“好了,你開燈吧。”
沈述關掉了小夜燈,將白熾燈打亮。
屋子裡頓時亮如白晝。
小家夥哼唧哼唧了兩聲,翻了半個身,嚇得虞惜呼吸都屏住了,生怕他下一秒就要“哇”一聲哭出來。
好在他睡眠質量不錯,沒醒。
沈述很快找到了趴在牆壁上的蚊子,成功用電蚊拍將之電死。
虞惜無聲地給他鼓掌,豎起大拇指。
沈述把燈關了。
虞惜窩在他懷裡問他:“怎麼你這麼厲害,一下就把它電死了啊。”
沈述:“隻有你手持電蚊拍還電不死。”
虞惜:“……”她誇他他還內涵她?還有沒有天理?
見她不開心了,沈述才轉換話鋒:“打蚊子的時候彆太用力,接通電源後輕輕移動拍麵,讓蚊子撞上電網就行了。你那麼用力,蚊子都飛走了,當然拍不到了。”
“好像是哦。”她想了想覺得挺有道理的,“那我下次試試。”
討厭的夏季過得格外慢。
但討厭的夏季也有很多不讓人討厭的東西。比如她愛吃的蓮蓬,夏季盛產。
有一次她去接阿賜時在他的校門口買了一堆,回來一顆顆剝出來盛在碗裡,打算去洗個澡再吃,結果出來時發現被沈述吃了一半。
虞惜:“……你太過分了吧?”
沈述微怔:“不是剝給我吃的?”
虞惜:“……我剝了一個小時……”
見她欲哭無淚的樣子,沈述忙跟她道歉。虞惜隻是有點鬱悶,倒也沒放在心上,隻是,洗完澡出來時發現沈述戴著眼鏡還坐在餐桌上給她剝蓮子,低著頭,格外專注。
不知為何,她的心像是被撞了一下。
他這兩年的視力下降嚴重,已經很難長時間做這種精細活了,盯著一樣東西看見了眼睛就會酸疼。
她在原地看了他會兒,沒有阻止,默默地退回了房間裡。
沈述很要強,他嘴裡不介意,可如果她真的阻止,會不會讓他有自己被輕看的感覺?雖然覺得他這人豁達,不至於真的介意,但她不想賭。
虞惜不想在這種小事上有哪怕一絲讓他難堪的可能。
她在房間裡休息了會兒才出去,他已經剝完了。
她撚一顆蓮子來吃:“好吃。”
沈述失笑:“躲在房間裡那麼久,終於肯出來了?”
虞惜怔住,沒想到自己的小動作就這麼被他看穿了,頓時有些尷尬:“我……”
沈述望著她的眼神格外柔和,語氣鄭重:“生老病死的人之常情,何況是視力下降,你沒必要避諱這個。在你眼裡,我有那麼脆弱嗎?”
他是真的不在意,坦坦蕩蕩。
虞惜看了他會兒,心裡震動。她的沈述,一直都是這麼強大,無所畏懼,更沒有什麼能打倒他。
她眼睛裡的崇拜快要溢出來,沈述卻不好意思地轉開了目光,低頭撚蓮子吃。
“你也會不好意思啊?”虞惜發現了他的小動作,稀奇地盯著他,忽然就想要逗逗他。
“我在你眼裡很自戀嗎?”他苦笑。
“那倒不是。就是覺得,認識你以來你都挺自信的,就算不好意思也不會在臉上表現出來。你這個人,心思太深了,你不會給彆人拿捏住你把柄的機會。”她又撚一顆蓮子,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的勞動果實。
沈述也撚了一顆,塞進她嘴裡。
微涼的指腹摩挲過她的唇瓣,她的心微微跳動了一下,望向他。
沈述放下蓮子,側過臉,碰了碰她的唇。
再簡單不過的吻,如微風吹過湖麵泛起的淡淡漣漪,卻在她心裡攪動一場風雨。
過去這麼多年,她依然心動如初,難以自已。
她抬頭,目光晶瑩,摟住他的脖子主動加深了這個充滿了溫情和繾綣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