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謝邀:發現穿越的瞬間就想回家……(1 / 2)

·002·

身體與靈魂分離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秦昭曾以為這是無稽之談,根本不存在某個場景需要這般的描述。

此刻的她是真真切切體會到這種分離感了:

控製肢體的神經似乎出了岔子,思維在高八度地尖叫,腦子在叫囂著離開快跑,身體卻高度緊繃到一動不動,嘴巴連一點宣泄驚恐的聲音都喊不出來……

如果她的靈魂有模樣的話,秦昭覺得它現在一定是愛德華·蒙克那幅《呐喊》畫作裡的樣子。

——甚至她對自己處於這種場合,還能分出神來自我吐槽感到一絲驚奇。

人的恐懼是有限度的。如果沒被當場嚇死或嚇暈,心理的防線會在應激後慢慢恢複。

至少現在,抖成篩子的秦昭終於能喘息著,把視線再次聚焦到腳下那團唯心程度拉滿的人形生物上。

不怪她膽小,相反地,在大多數情況下,秦昭反而是超勇的女孩子。否則她不會獨自一人就敢玩密室逃脫,不會見到兩具屍體後迅速冷靜下來。

和對驚悚片的接受程度一樣,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崩潰點。短短時間內,秦昭受到的衝擊無法排解,白衣人形的出現剛好成為擊潰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感謝白衣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不至於讓秦昭真的嚇昏過去。隻是拽她腳踝的手有些過於用力,皮膚上肯定都留下印子了。

幸虧是這個動作,秦昭沒有出走的觸覺告訴她:這是個人,絕不是什麼虛無縹緲的鬼魂。

如果是人,那就沒什麼特彆可怕的。

掃視過白衣人後,秦昭緊繃的身體稍稍放鬆,心防並未放下。

拽住她腳踝的應是位青年男子,隻看背影便能感受到他身上苦難的味道。

說是白衣其實不然,血汙與泥灰早已將素色織物的顏色改換。袖口滿是擦痕,甚至有幾處經緯斷裂。

秦昭踟躕著蹲下,輕輕取下青年扼住自己腳踝的手。本以為要廢些勁,不想這隻手很容易就鬆開了她。

或許不是白衣人拽不住了,而是他已經沒有更多的力氣維持。

——青年似乎失去了知覺。

他的手並不好看,指甲縫裡甚至擠進許多草梗與沙礫。

秦昭翻轉他的手,發現他的手心幾乎沒有一塊好皮:忍受極痛、下意識攥緊手時指甲刺破掌心的傷口,加上在地上爬行時沙石的劃痕,連虎口處的繭子都破裂了。

秦昭想起囚牢地上行進的痕跡,如果猜的沒錯,從牢籠裡逃出來的應該就是這位青年了。

牢門既然是打開的話,為什麼又要爬著出來呢?

“喂,醒醒……”

秦昭腦子很亂。她舉著火把蹲下,戳戳倒地的青年。

對方沒有什麼反應,似乎已經昏死過去。

遲疑著將青年翻了個身,秦昭將黏在他麵上的亂發撥開。

月光灑下來,她這才看清他的模樣,發現自己最後的疑惑完全是“何不食肉糜”。

青年麵色蒼白,神情痛苦,他的下唇被咬破了。

拂開他的鬢發時,秦昭在他的臉頰上看到一個墨字。她認不出是什麼字,卻能辨認刺字人的粗暴和傷口新鮮的紅腫。

紅腫宛若一條條猙獰的蜈蚣,將青年原本清俊的臉毀壞殆儘。

白衣人身上的血汙集中在下肢。秦昭條件反射地掀開他的衣物,瞧了眼出血點的傷口,卻不想眼前的創口令她驚愕萬分。

他的髕骨消失了,似乎是生生從他身上剜去的。他的昏迷與慢慢升高的體溫,絕對和這傷脫不開乾係。

天殺的密室——

到底是誰在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

“救我……活下去……不能死……”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清。”

秦昭俯下耳朵,青年昏迷中的言語很難辨認。

她區分不了那些怪異的音節,帶著方言口音的字詞加深了理解難度。又或許因為白衣人太虛弱了,他的聲帶根本不能好好工作。

“現在不是管你在說什麼的時候……我得帶你去看醫生,你的傷口再不處理可就糟了。”

秦昭吃力地扶著青年坐起,讓他半靠在自己懷裡。而後舉起火把,環顧四周。

這裡根本算不上院子,隻是一條空出來的死胡同。三麵全是圍牆,唯一連接通外界的地方,可能就是來時那間囚牢了。

死都不會再回牢房的,絕對!

沒有路的話,就自己開條道,自己闖個出口。

秦昭仔細打量著圍牆。

比起司空見慣的、至少兩米打底的牆,這裡的圍牆矮到她原地起跳就能扒上牆頭。隻要四肢協同一下,翻過去不算難事。

但帶個人的話……

尤其這人沒了髕骨站不起來,甚至還昏死過去根本沒法配合。秦昭有些頭痛,逃離的難度係數忽地拉到頂尖。

青年連昏死過去都不安穩。

他皺著眉,低啞而破碎地發聲。頭在秦昭懷裡小幅度地轉動,甚至某個瞬間,他驚醒過來伸手拽住了她的領口。

一雙失神的眼睛,像是風雨裡飄搖的浮萍,被外物瘋狂鞭策打壓著,永不甘心沉底,一次次浮出水麵。

儘管他是因劇痛無意識地睜眼,秦昭在這雙被迫滄桑的年輕鳳眸裡窺見他靈魂的一隅。

她順應著覆上他的手背,男人的手大她一整圈。

無暇的手安撫著他緊繃的手筋,以溫柔祛除痛楚。

“安心,我不會丟下你的,一定帶你出去。”

“……”

她的承諾輕柔而堅定,他仿佛真的聽見了,鬆開手徹底閉上眼睛。

安撫好懷裡的青年,秦昭略帶愁容地望向圍牆。

已知她絕無身懷秘技的可能,試問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要怎麼帶著一個青年飛簷走壁?

思維碰撞,想破腦袋都找不到正解的秦昭突然聽見了鳥叫聲。

是鷓鴣。

山地林間才能聽見的鳥鳴,換在院落裡顯得格外突兀違和。

秦昭抬頭,鷓鴣聲傳來的方向,牆頭不知何時蹲著個帶著鬥笠的黑影。

在她屏住呼吸的瞬間,火把忽然炸出聲響。牆頭的黑影立馬握住腰間的劍柄,伏低身子衝她射來森然的眼光。

秦昭下意識護住懷裡的人,怔然與黑影對望,一動也不敢動。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