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 龐涓策馬歸,長夜奔秦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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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馬吃痛的嘶鳴聲穿透力極強。

剛要穿過道路的秦昭聽見這聲,下意識側頭一望,驚恐瞬間麻痹肢體,令她呆滯地停在道路中央。

眼前的一切都被放慢了,世界除了尖銳的噪聲外再也聽不見其他聲響。

秦昭能看清烈馬的鬃毛,遒勁有力的蹄上的角質,還有撲麵而來的血煞氣。

瞳孔緊縮——

禦馬人快速在手掌繞上幾圈韁繩勒緊,身體隨著馬匹的揚蹄而後仰。即使傾斜度極高,他的重心依舊很穩,棗紅的衣袍獵獵飛揚。

馬蹄重重落下,似有烈風如刀般自臉頰劈下。落地砸起塵土,亦在秦昭的心上墜了顆隕星。

生死,隻隔毫厘。

秦昭能嗅到馬匹的汗味,頭頂落下它吐氣的腥臭。

她戰戰兢兢地抬頭,剛好與那雙腥寒的銳眼對視。心口似被一支勁弩穿透,漫天的寒氣從空洞鑽進心臟,遊走進四肢。

這個人,很危險。

他殺過人,並且不止一個。

居高臨下的審視變得越來越意味深長。

秦昭僵著身子,不住地戰栗。

另一匹戰馬自棗袍男人身後馳來,停在秦昭前側。

來人似是男人的扈從,見狀當即怒聲嗬斥,提起馬鞭欲往秦昭臉上招呼。

“臧獲賤命,膽敢衝撞上將軍策馬,簡直找死——”

秦昭瑟縮著閉上眼。

“住手。”

棗袍將軍伸手拽住扈從的鞭子,不多用力,皮鞭便輾轉至他手中。

“上將軍……”

扈從微怔,眨眼間鞭子又被扔到他胸上。

“市間鬨集,收斂些,畢竟在我王治下。”

“唯。”

將軍壓低聲線,沒說重話,卻不怒自威。

扈從雙手捧鞭,垂首應答。

“女且去吧。”他自上發號施令。

“謝、謝過將軍……”她回過神,小聲道謝往邊上退。

不經意間,秦昭一抬頭,又和那位將軍視線相撞。

寒涼的眸子忽地裡閃過興味的光。

棗袍將軍策馬上前,略俯下身,似笑非笑地說道:“你這女,倒生得一雙好眼睛。”

秦昭背後直冒冷汗。

疾馳而歸的將軍突然閒適下來,禦著馬審視著平日裡絕不會入眼的路人。

“女弟啊,這是怎了?”

一雙手從身後伸來,秦昭被拽著轉過身,她看到桑冉神色匆匆,焦急全在他臉上。

桑冉將她推到身後,以自身做屏障擋住外人的視線。

“將軍啊,我女弟與家人鬨了脾氣,尋死覓活要嫁那和她一起長大的瘸子……求您饒恕她的冒犯,給您拜首——”

桑冉麵如死灰,真情實感地在那哀嚎著。語畢,他又拿袖子擦淚,作勢欲往下跪。

將軍抬起身子,麵色不虞。戰馬被他驅使著往後退了兩步。

桑冉雙手舉天,膝蓋微曲,見狀突然不再動了。

“哼,免了。走——”

將軍像是擺脫什麼惡心東西似的,鞭子破空聲極響。戰馬吃痛,飛似的充了出去。

他的腰牌隨即揚起,見到上麵的字印,秦昭的心再次空拍。

是魏字,“龐”。

策馬的將軍徹底消失在視線後,桑冉立馬恢複正常,連忙拉過秦昭看她有沒有受傷。

見她隻是受了點驚嚇,他才長舒一口氣。

“走吧,秦昭,‘兄長’帶你回家。”

“我、動不了……桑冉,我動不了……”

聽到秦昭答複,桑冉愣了愣,這才發現她呼吸短促,四肢僵硬。

他連忙將她的頭壓進頸項間一隻手環住她的背,另一隻手繞過膝下,將她抱了起來。

“害怕的話就摟住我的脖子。我看不見,因此你哭也沒關係。”

桑冉笑著將懷裡的“女弟”顛了顛。

“等下次你睜開眼,大哥就帶你回家啦。”

*

孫臏驅使輪椅到院子中央,看看天色,眉頭微皺。

秦昭和桑冉離家有些過久了。

這倆人抱著小盒子出門時興衝衝的,大言不慚地說要帶堆大錢回來。

孫臏承認,秦昭做的小盒子有些意思,但實在稱不上貴重之物——世上怎會有那樣的傻瓜呢,花大價錢買一個爛木頭首飾匣?

小雀飛落在孫臏肩上,順著他的衣襟滾落下來,搖搖頭,對著他的手指輕啄。

孫臏提起食指,在小雀頸間摸索,鳥兒舒服地眯起眼。

近日裡來,確實是這隻小家夥陪他比較多。

桑冉送錯秦昭魯班鎖後,乾脆將錯就錯,連鳥也一塊丟給她了。

秦昭怕時常出門留他一人在家寂寞,小雀又輾轉到孫臏手上。

“雀啊,你的兩個主人,似乎都野了呀……”

他輕歎著。

鳥似乎聽懂了,睜開眼叫了兩聲附和。

大門被撞開。

小雀嚇了一跳,見到來人立馬飛出去。孫臏抬眼一看,也轉動輪椅靠過去。

秦昭被桑冉抱著,似乎不太妙。

“怎麼了?”

“受了點驚嚇,身子有些緊張過度……我把她放床上去。”

孫臏把輪椅一停,抬起雙手,冷著眼說了兩個字。

“給我。”

“……你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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