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chapter 77 chapter……(1 / 2)

玻璃 玖月晞 10113 字 7個月前

chapter 77

燕羽第三輪比賽抽到最後一個出場, 算是機緣巧合下的壓軸演出。下午去到音樂廳,兩人照例上樓看了會兒比賽。

自由環節已進入尾聲,各類自由編曲和編排都呈現出來了。樂曲五花八門, 改編各有特色。

選手們的助演編排——笛子、古箏、二胡、小提琴、鋼琴……各類樂器碰撞分外精彩,將琵琶手的表演襯托得格外優越。

尤其是宮蘅。她跟一位二胡助演者表演《賽馬》改編曲,整首曲子激情澎湃, 明朗豪邁,仿佛有無數駿馬在音樂廳內來回馳騁。

看完宮蘅表演, 兩人下樓去後台休息室。那時, 宮蘅第三輪的分數出來了,290分。第三輪滿分300,她這個分數打破了弦望曆屆第三輪單項分的記錄。休息室裡不少選手和她說恭喜。

燕羽經過時, 衝她輕點了下頭。

宮蘅亦頷首, 淡淡說:“加油。”

燕羽點了點眼睫,以示回應。

他和黎裡依舊坐去角落的沙發裡,靜處了大概半小時。他閉目凝神,她闔眼在心中最後背幾遍譜。

時間差不多了,黎裡起身去做妝發, 待她換好衣服再回角落,燕羽早已換好演出服, 抱著琵琶坐在沙發裡, 微垂著眸,很安靜。

因他那身裝扮太過驚豔,她呼吸凝滯了一秒。休息室裡的選手們、工作人員們都在看他;連宮蘅都側目覷了他幾下。但他靜處在自己的世界裡, 對外界無知無覺。

黎裡過去,握著鼓棒坐到他身旁。

好一會兒了,他轉眸看她:“你好漂亮。”

“這服裝很適合我。”黎裡一笑, “你也很漂亮。”

他問:“緊張嗎?”

她聳肩:“你前兩輪表現那麼好,留了23分的分差給我造,我還哪有緊張的餘地?”

燕羽便低頭笑了,果然是黎裡。他說:“那就好,不怕就行。”

“你擔心我東想西想怕自己表現不好拖累你啊?你自主選了我做助演,就表示,我能力是夠的;也表示,不論好壞,你都能承擔。怕什麼?”

他看著她:“是。不論好壞,我能承擔。”

她玩笑:“看見沒,多向我學習,凡事從彆人身上找原因。彆內耗。”

他又彎了唇,看住她:“那就好好享受你的舞台。”

又是這句話,當初在跨年彙演上說過的話。叫黎裡一瞬穿越回了當初,她點點頭。

工作人員通知候場,兩人起身往外走。這時候,大部分今天下午比賽的選手都在休息室裡,紛紛讓道。

黎裡和燕羽走去幕布後方,坐在椅子上等候。她看見黑暗的台下,烏泱泱坐滿了聽眾。一股子壓迫感慢慢從腳心向上傳遞。

燕羽輕聲:“彆怕。適當的緊張,能提高興奮度。”

她緩緩深吸一口氣,枇杷糖醒神的清新味在唇齒間散開。

舞台外響起掌聲,前一組選手表演結束了。兩人起身,黎裡剛要走,燕羽一手抱著琵琶,一手卻攬住她的腰,將她擁進懷裡。

黎裡順勢雙手環住他,瞥見他衣領裡玫瑰金色的項鏈。

他低頭貼貼她臉頰,又很輕地吻了下她鬢角了,鬆開她,拍拍她後腰。他看見她的高馬尾,說:“其實你表演的時候,散頭發好看。”

黎裡聽言,正要拆頭繩。

燕羽攔住她手:“倒也不用。”

她便不管了,和工作人員一道往舞台上搬爵士鼓。

觀眾席裡起了很輕的討論聲,大感意外,這樣重要且重大型的比賽,竟選架子鼓做助演。

評委席上,專家席上,也有人挑著眉交換眼神。

舞台上,助演的女孩漂亮而高挑,一身上紅下黑的武俠風漢服裝扮,紅發帶束高馬尾,黑革線縛緊手腕,活脫脫一個颯爽女俠客。她上衣鮮紅如火,黑色鑲金的交領卻顯沉穩,下身黑色長裙綴兩道紅絲絛,既莊肅又靈動。裙擺上一處金銀相間的九尾狐繡紋,鑲著珠片,走動時浮光掠影。

她一張臉本就是倔強英氣型,被這身俠女風襯托,美得愈發個性又高級。

這時,字幕屏上現出字樣:

“《十麵埋伏》改編曲燕羽(帝音)黎裡(助演)”

原本應該肅靜的台下頓時又起了細微的議論。

在大賽中一貫殺勢猛烈不留任何餘地的燕羽,竟選了這麼個看似危險的“神操作”?

難道23分的分差叫他自認勝券在握了?

可總分300的三輪,已有九位選手上280了。宮蘅甚至拿到290的高分。如果他演出效果差,馬失前蹄也不是不可能。

二樓側翼坐著陳慕章等人,見狀也都匪夷所思。

方磊吐槽:“他吃錯藥了吧?這種級彆的舞台,他當搞實驗呢?”

下一秒,現場忽然收了聲——滿廳昏暗,舞台璀璨,燕羽登台了。他一身白色束袖交領綢上衣,左肩至側前胸繡淡金密龍紋;下身黑螺鈿色明製馬麵裙,裙擺一圈繡織金祥雲蟒紋。

這一身漢服馬麵襯得他寬肩窄腰,玉樹臨風;最是額頭上係了黑雲為底金絲銀繡鳳舞龍吟的抹額,配上他那張瓷玉般的臉,宛如從古書裡走出來的美人。

導播鏡頭跟著他一路走到椅子前坐下。全場目光都聚在他那張美得發光的臉上,眉清目明,唇紅膚白,身姿清絕,遺世獨立。

觀眾的心還凝在他臉上,隨著他低垂的眼簾而靜謐無聲。突然,咚咚鐺鐺,幾道勻速而富有節奏的鼓聲震響大廳,黎裡手中的鼓棒起起落落,一瞬奏出豪邁的出征號角;

燕羽睫羽一抬,十指撫琴弦,霎如利箭破風而來,擊破長空。銀箭劈過之處,帶起厲厲長風。黎裡眉心一凜,手臂飛揚,鼓聲由淺及深,持續而緊湊,仿佛夜間疾速行進的軍隊,帶著壓迫的氣勢,隱隱密密,簌簌沙沙,長蛇般匍匐而來。

山林裡潛行的將士們,盔甲摩挲聲,腳步聲,呼吸聲,急急令令,往往複複。黎裡揮揚手臂,將重複的節奏打得精準而穩如磐石。以鼓為基底,燕羽的手指在弦上起舞,又短又快幾下摁挑,就聽琵琶音幽深而蕭瑟,詭秘而肅殺,驟然間,無數發利箭齊齊排陣射出,殺向那月夜裡覆滿冷霜的針葉林。

他指尖看似輕挑撥動,琴音卻層層疊疊,如寒氣流雲般步步推進,越來越急,撕扯撥開了幽暗密林中層層迫近的軍隊重影。

台下聽眾無一不緊張畏懼,冷意陣陣,仿佛見月黑風高,寒霜幽林;暗影藏鬼魅,四麵聽楚歌,人已深陷埋伏,無路可退。

眾人心中瑟瑟,大感危險侵襲,亟需解救;台上的女俠士紅唇一彎,眉眼一挑,束袖的手臂颯爽一揚,密集的鼓點如軍隊驟變的陣型,節奏起,強度勁;她姿態舒展開去,縱情大力地踩鼓敲鑔,高束的馬尾像飛舞的旗幟,奏出的鼓聲振奮而壯烈,鼓舞著將士們背水而立,拚死一戰。

與此同時,燕羽瘦白的手指在弦上快速而密集地綻放,勾、挑、搓、輪、撥,越來越切,越來越疾,彈出一段婉轉而戚戚的弦音,如泣如訴,仿佛忽然一根柔軟絲線隨風飛舞,牽扯過軍營帷帳,撫過軍士們堅硬的臉龐。

聽眾的心隨之舒緩、幽怨之時,鼓聲再度奮進,琵琶也一掃清婉,慷慨悲昂。屏幕上,燕羽的手仿佛陽光下蹁躚的白蝴蝶,在弦上展翅飛舞,一串音符如銀瓶乍出的清水般鋪陳至整個音樂廳。

眾人如癡如醉,尚未聽夠。燕羽已優雅收手離弦。琵琶音落,白絲線斷。

緊接著,黎裡揚手打出一段短節奏了,利落收音;燕羽抬手送去輕快音符,琵琶音落;黎裡再奏豪邁讚歌,鼓音落;燕羽撩撥出急促樂符,琵琶音落。

兩人你來我往,宛若磐石對蒲草。鼓與琵琶的對話,一來一回,天衣無縫;波瀾壯闊的鼓聲,剛柔並濟的弦音,一環扣一環,交錯著向上攀爬,最終合在一起,碰撞出鐵水般炙熱飛濺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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