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餘內心激動的嗷嗷直叫。
多麼熟悉的拳法,是傳說中的軍體拳!
一套靠西瓜口訣的拳法打完,賀餘睜著為符合魔尊氣質,用煙熏妝畫出的邪魅眼睛,期待的看著麵前女孩。
四目相對。
盛棠試探性的,再來了一套軍體拳,身前的魔尊更激動了,用太極拳再次回應起她。
原本打得如火如荼的戰場,突然安靜下來。
眾人望著比劃著奇怪招式的魔尊和神秘女修,眼瞧兩人越打越帶勁,打了半天,雖無人傷亡,但蒼翼魔尊的眼眶卻是紅了。
陡然間,一滴晶瑩的眼淚落下——
魔尊竟是被打哭了!
所有人驚呆了,視線緩緩落在纖細的粉裙女修身上。
她是誰?
能叫蒼翼魔尊掉淚,恐怖如斯!
戰場眾人震驚萬分,另邊的盛棠與賀餘,老鄉見老鄉,雙眼淚汪汪。
雖一言未發,但看著熟悉的拳法,已勝過千言萬語。
意識到不再是孤家寡人的賀餘,淚眼朦朧,上前就想給盛棠一個熊抱,腳步還未邁出,危險的氣息便籠罩而來。
半空,蒼翼麾下的東南西北四大護法,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其中南北兩護法,北玄王與南冥王對視一眼。
魔尊前些天開始,便舉止怪異。
此次大戰機不可失,天清宗那位老祖宗乾靈道君,劫難將至,傳說中的命隕星應劫而來。
趁其無暇顧及外界,正是他們攻打修真界,千載難逢的好時機,魔尊卻猶豫不決,推三阻四,好不容易來到戰場,又做出如此詭異之舉。
眾目睽睽,被個仙修小姑娘打得眼角瞥淚,難以自持。
這戰還怎麼打。
“先帶魔尊離去,”北玄王冷聲。
一襲錦衣的天清宗主,審視之際,望見盛棠刻有‘合歡宗’三字的腰牌,不知想到什麼,不怒自威的神情險些崩掉。
他嘴角狠抽了下,雖不知是何情況,但也看出些端倪,上前一步,攔住幾個護法,不叫他們趕赴蒼翼身邊。
可惜,即便他反應已是極快,仍雙拳難敵四手,南冥王鑽了空子,鬼魅身形直接落至地麵。
賀餘背後一涼。
他來這世界十年了,了解比盛棠深,察覺到身後南冥王的殺意,神色一變,整個人從興奮中清醒過來。
顧不得與盛棠交談,賀餘手掌一翻,借原主魔尊體內的力量將盛棠揮走。
南冥王縱使對他有所懷疑,卻不敢冒然放肆,這殺意,針對的是盛棠。
南冥王動作一頓,本欲襲向盛棠的殺招散去,冷眼看著她“撲通”落入水中,意味深長的望了眼賀餘後,抬手落在他肩上:“尊主多半是累了,諸將士聽令,今日暫且作罷,走。”
賀餘暗暗咬牙。
狗日的。
打擾他和老鄉敘舊,要不是打不過,他非要揍的這些人嗷嗷大哭。
幸而他機靈,出手的時候丟給了盛棠一枚玉簡,否則人海茫茫,不知何時才能相逢了。
賀餘瞥了眼湍流的天川河水。
話說。
這位老鄉會水吧。
來不及所想,賀餘被極大的力道按著肩膀,隨身後護法化作一團黑霧,消失在原地。
隨著魔尊和四大護法離開,魔修們偃旗息鼓,也紛紛退去。
“快救人!”
反應過來的仙修們,匆匆投入河流,尋著神秘女修的身影。
憑一己之力,中止這場大戰的救世主。
她可不能死!
斜插在沙石間的聖憫劍被拔出,持劍的黑衣少年,低咯了口血,心間封印顫動難以平息。
聽到聲聲驚呼,少年掀起眼皮,望著天川洶湧的水麵,想起落入河中的纖細身影,又看了看奔赴其中救人的諸多仙修。
他平靜的收回眸光,拭去嘴邊血跡,轉身正打算離開此地。
這時,猝不及防的,一條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長綾,束住他的腳踝,長綾另邊,以極大的力道將他猛地一拽。
“咚!”
水花四濺。
盛棠會水,隻是天川水源來自雪山,冰冷刺骨,落水的刹那,她四肢便被凍僵了。
沒有靈力驅寒護體,她咕嚕咕嚕嗆了好幾口水,險些被暗潮拉向河底深處,好在她及時穩住,不過整個人不受控製的隨水流方向遠去。
“叮——請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落入天川中的蕭楚潤,並將人緊緊抓住。”係統聲音響起。
眼見離岸邊身影越來越遠,盛棠鼓了鼓腮幫。
原著,蕭楚潤為救人被魔尊打入天川,被原主趁機擄走,如今陰差陽錯,落入水裡的是她,蕭楚潤還好生的站在岸邊。
她去哪抓......
天川河水至冷至寒,眨眼的功夫,盛棠凍的臉色青白,意識在嘩嘩水聲中變得昏沉起來。
好吧,對不住了!
意識到沒有多餘的選擇,盛棠讓召星綾破水而出,把手持聖憫劍的人拽了下來。
短暫的沉寂後,盛棠朦朧視線中,召星綾拖著的身影越來越近,她拚命遊了過去,一把將人抓住。
“如何,任務完成了嗎。”
福寶撓撓腦袋。
奇怪,明明已經找到了,任務欄是灰色的,還未完成。
與能看穿蒼翼不同,它試著察看少年身份,得到一片空白——這是有大道庇護的意思。
如此待遇,是主角不錯了。
麵對盛棠的詢問,福寶吱唔了聲:“好像還差一點。”
差一點?
難道是抓人的姿勢不對,抓的不夠緊。
盛棠單手抓改為雙手抓。
抓得緊緊的。
伏寂剛受了封印反噬,正是最虛弱的時候,猝不及防被拽到水中,看到了水流之中,一臉興奮朝他遊來的女孩,帶著要與她同歸於儘般的力道,將他抓住。
方經曆了場大戰,天川河間充斥著掉落的法器,倘若不避開,必受重創。
河底危機四伏,長綾還纏著腳踝,意識到處境的伏寂冷著臉,想要掰開拽住他衣袖的手,對方卻主動鬆了。
下一刻,他腰間一緊。
感覺體力不支的盛棠,遲遲沒聽到任務完成的聲音,有些急了,乾脆一把抱住少年勁瘦的腰身,像八爪魚般纏了上去。
可惡。
抓的夠緊了吧!
水流狂湧,一片混亂之中,被死死纏住的伏寂,嘴角緊抿,冷峻蒼白的臉頰,生生添了幾分顏色。
他來不及將人扒開,被卷入一道暗流。
天旋地轉。
與此同時,一個布滿荊棘的染血鐵錘,朝兩人撞來——
*
夕陽西下。
天川下流,一座無人問津的空穀間,分支河水緩緩流淌。
許久,一個少年身影,從水沒過腰的河流冒出,一步步朝岸邊走去。
從少年冷峻臉頰淌落的水珠,順著他淩厲的下頜線,一滴滴砸在河邊碎石上,他如墨的發絲濕透,麵無血色,撐著最後一口氣的身形搖搖欲墜,身後還拽著個拖油瓶。
兩人手腕被長綾綁住,緊緊纏在了一起。
意識陷入昏沉之際,伏寂回頭,黑眸死死盯著昏厥的女孩,跌倒在地。
一直纏繞著兩人的長綾,隨之解開。
山穀幽靜,傍晚些許微風吹來,喚醒了在水底被法器砸暈的盛棠。
“咳咳,”她吐出了點水,睜開眼。
入目一片碎石間,幾株夾縫生長的小草,在風中搖曳。
隔著幽幽綠色,盛棠看到餘暉中,一張刀削斧鑿般的俊美麵容,少年薄唇抿的發白,即便閉著眼,也掩蓋不了眉宇間呼之欲出的淩厲感。
不過在夕陽照耀下,眉眼線條變得柔和了幾分。
儘管如此,盛棠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蕭楚潤和她看書時想象的模樣不一樣。
書裡寫著,蕭楚潤氣質謙和,猶如潤澤萬物而不爭的水,在他身上,看不到一切鋒利,隻有淡泊寧靜。
盛棠眨眨眼,坐起身,腦海響起係統感動的聲音。
“他真好,雖然知道是宿主拖他下水的,還是救下了宿主,帶宿主上岸了!”
死命將兩人手腕綁在一起的召星綾:“?”
欺負它不能說話。
盛棠聞聲也有點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