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促膝 凡夫俗子千萬彆怕犯錯。(1 / 2)

在夏夜熙攘之前 浮瑾 10126 字 5個月前

謝屹忱從大理回來以後, 先在大伯家待了幾天。

——謝鎮麟和邱若蘊又不知道跑哪裡出差,大概還要一會兒才能回來,他自己在家也很無聊。

堂哥謝寬比他大兩歲, 這時正是大二放假賦閒在家。因為學的是金融專業,所以在本地隨便找了個證券公司實習。

但因為做什麼都是半吊子, 所以這實習也很不上心,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找著機會就在房間門裡打遊戲,要不就是和女朋友視頻聊天。

那不務正業的樣子氣得秦淑芬要拿鞋拔子打他:“人證券公司領導還是看在你老爹的麵上才讓你進的, 你要被踢出來了我們可沒這個老臉再去撈你。”

然而謝寬是那種臉皮奇厚無比的,淡定道:“那就彆撈。讓我在池塘裡儘情地仰泳。”

“……”

因為有了參照物, 所以秦淑芬格外疼謝屹忱。

不過謝屹忱知道, 他大媽本質上是個商人, 精得很,一分一毫都掰扯得清楚,前腳讓他給恬恬教數學,後腳又讓他去社交軟件上聊天。

下午張餘戈和林舒宇約他去打壁球,因為運動量過大,導致現在到了晚上肌肉還有些酸疼。

秦淑芬給謝屹忱搞了個單獨的臥室, 格局不比謝寬那間門差,還附帶一個大陽台。他洗了澡就很快上床。

正準備放手機睡覺, 一個未知號碼的來電就彈了出來。

謝屹忱頭發濕漉漉的,直起身來靠著床頭, 低著眼沉默須臾,點擊掛斷。

這次這號碼沒那麼窮追不舍了,也沒發什麼長篇大論過來給他壓力,謝屹忱本來沒放在心上, 誰知第二天白天回家拿東西時,直接在彆墅裡見到了本尊。

章悅穿著很得體,在陽台光線好的台幾上幫謝鎮麟插花,兩人有說有笑,連謝屹忱背著包在旁邊站著看了一會兒都沒發覺。

還是章悅先看到他,表情詫異了一下,才端莊笑道:“屹忱回來了?我以為你今天也住在大伯家呢。”

謝屹忱抱著雙臂倚在陽台門邊,漫不經心道:“阿姨好。”

他沒搭前麵的話,不過章悅也很習慣這種態度,自然地洗了手走近:“在大理玩得怎麼樣?你爸傳照片給我了,風景很不錯。”

“嗯,挺好。”

謝屹忱這時候才轉向謝鎮麟,懶洋洋地叫了聲“爸”。

謝鎮麟看他一眼就知道,惹他不高興了。

他其實沒打算讓謝屹忱看到,想著早上在家待一會兒就出去,沒料到還是給撞了個正著。

謝鎮麟心平氣和道:“行李放在你大伯那?”

“嗯。”謝屹忱打量他,“您這是忙完了,可以歇一會兒了?”

“還沒有。”謝鎮麟稍頓一瞬,“估計得等下周,大概周二吧,你可以跟我去公司轉轉。”

他們做的是SaaS,還是對接B端客戶的軟件應用,幫助企業更好地去做數據方麵的智能運營管理。企業單獨研發一套IT係統成本較高,不如外包給他們這樣的第三方,有現成的模塊,效率更高。

客戶是企業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不對C端消費者,在市場上可能並不是人人都耳熟能詳,知名度沒那麼高,但恰恰可以因此悶聲賺錢。

謝屹忱知道,他爸說這話也不是在跟他商量,淡淡點了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沒看到劉阿姨,是他們家的傭人,應該是很有眼色地回房間門了。

這時章悅熟門熟路地到廚房裡拿水果,洗了切到盤子上,端出來給謝屹忱:“來,屹忱嘗嘗,新鮮著呢。”

看他吃了兩塊,又問:“既然碰上了,不如中午一起吃個飯?”

謝屹忱看了謝鎮麟一眼,謝鎮麟很快道:“你不用操心他,他有自己的安排。”

他讓章悅去沙發上先看會兒電視,自己則拉著謝屹忱進屋。

等到關了門,謝鎮麟才稍頓一瞬,解釋道:“阿忱,沒跟你說我昨晚回來,是因為就在這邊待一天,馬上又走了。”

就待一天,先見的是章悅而不是他,還不如不解釋。

謝屹忱低著頭笑了下,嘴角卻沒什麼弧度:“嗯,知道了。”

看他這樣子,謝鎮麟歎口氣:“爸爸這段時間門確實忽略了你,要不這樣,等下周你媽媽也回來,咱們出國玩上一段時間門。”

然後又找個記者隨行,拍一些家庭美滿幸福的照片嗎?

房間門裡擺著茶桌和茶具,謝屹忱隨手拿了一隻小巧的紫砂杯,放在掌心裡心不在焉地把玩。

“你想去哪,去土耳其和瑞士怎麼樣?或者在國內,香港和澳門也行。”

謝鎮麟應該是有點疲倦,經營公司的壓力挺大,都體現在神態上了。謝屹忱本來想說什麼,此刻也都壓了下去。

“旅遊就不必了,沒幾周我就要去北京了。”他抬起眸,挺認真地說,“我就是有件事兒,還是得和你們再溝通一下。”

謝鎮麟:“你說。”

謝屹忱笑笑:“您和我媽玩這麼新潮的婚姻模式,我雖然不能苟同,但最後也接受了,這是對你們的尊重。但我希望你們也能尊重一下我,不要再把人帶到我的麵前,也不要再讓他們來找我。”

他把杯子重新放在桌麵,略一抬眉道:“不然下次再接受采訪,我真笑不出來了。”

謝鎮麟自知理虧,對他這種夾槍帶棒含沙射影的暗諷也沒生氣,好脾氣地應:“行,下次不會了。”

“你章阿姨就是熱心,我回頭說說她,然後之後找個機會也提醒一下你媽……你呢,生活學習上有什麼需求儘管跟我們提。”

謝屹忱靠在沙發上,表情不置可否。

隨便聊了一會兒,謝鎮麟想到什麼:“對了,杜駿年找我來借錢,你說我要借嗎?”

這就是之前和寧歲提過的那個做短視頻的表哥,謝屹忱愣了下:“他怎麼了?”

“說是公司被一個大的互聯網龍頭看上了,但他不想賣,所以對方就找之前的一些風投股東惡意收購,還要把他踢出管理層。杜駿年現在來找我入股,大幾百萬吧,希望能把控股權給保住。”

謝鎮麟問他:“你有看過他那個軟件嗎?做得怎麼樣?我是不太想和這些親戚纏在一塊兒,到時候分割利益的時候說不清,出了事也隻能悶聲吃啞巴虧。”

他爸是那種典型的商人思維,比秦淑芬更有過之無不及。

謝屹忱客觀回答:“我覺得模式很新,在市場上也擁有了一定的份額,風頭正勁,這些大廠想輕易學這個模式估計還學不來,所以才想直接拿現成的。”

頓了須臾:“表哥做事靠譜,也很有責任感,我覺得他眼光很獨到,值得信賴。”

兩人小時候在一起玩過一段時間門,會有感情上的私心很正常,謝鎮麟自己還是偏向不投資:“我再想想吧。”

兩人沒有多聊,謝鎮麟還要趕下午的航班,看了眼手表:“從潮州給你帶了一些小玩意兒回來,放客廳裡了,一會兒記得去拆。”

眼看著他要開門走出房間門,謝屹忱忽然叫住他:“爸。”

“嗯?”

他不帶情緒地撩了下眼皮:“我想問,你真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謝鎮麟回過頭來靜靜看著他,一時沒有出聲。

兒子在不知不覺間門長大了,身高早已超過他,五官也俊朗出眾,遺傳了他和若蘊身上所有最好的特質。

謝屹忱比同齡人要成熟很多,但謝鎮麟最欣賞的,還是他目光裡那種少年人敢問天高海闊的膽識氣魄,以及尚未被世俗磨平的鋒芒棱角。

所以謝鎮麟一向是以最平等的身份與他對話。

他輕歎了口氣:“阿忱,我知道你一直以來,並不認可我和你媽媽的行為方式,但你要知道,做利益共同體,遠比被愛情捆綁在一起更加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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