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笙:“我中途離開了一下。”
芷星瑤和周湛兩兵團挨得近,她從旁邊探出腦袋,一本正經地告黑狀:“他一定是跑到哪裡偷懶去了,他以前就愛這樣。”
受到芷星瑤啟發,周湛忙不迭補充:“也有可能是做了什麼壞事躲風頭去了。”
“對對對,也有這個可能!”芷星瑤大聲附和。
兩人黑起燕季風是一點兒都不留情。
喬笙:“……”
他們開心就好。
轉了一周都沒看到狙擊手的身影,喬笙摸了摸鼻尖。
她有些迷茫,燕季風能去哪兒。
軍團又不是燕季風的家,他還沒做好麵對喬笙的準備,便和周柏楓一同出去了一趟。
一道歎氣聲響起,周柏楓偏過頭。
不出意料又看見了燕季風苦大仇深地看著軍團的方向,好像內心在做什麼激烈的掙紮。
周柏楓有預感這事和他曾經私下見過喬笙有關,以防萬一,他安靜地坐在一旁撞死。
燕季風揉了揉額角,看著太陽一點點沒下,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氣。
再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他能今天不見喬笙,但能一輩子不見她嗎?
早死早超生。
思及此,燕季風站起身,“我回去了。”
周柏楓看著他的背影,倏然鬆一口氣,這活祖宗總算是走了。
……
喬笙把帝國捐贈的物資上報給楊賽其,回寢室時,在門口撞見一堵人牆。
夜色降臨,年輕男子身形頎長,微弱的燈光投照出直長的淡影,喬笙隱約看得清他的輪廓。
燕季風濃密的發亂翹了幾根,他微微蹙著眉,好像遇到了什麼難題,褐黑的眼眸深邃,看到她,薄唇勾起僵硬的弧度。
“你去哪兒了?”
喬笙眨了眨眼睛,輕聲問。
狙擊手的眼神卻是極好的,他看得清少女臉上真切的迷茫。
燕季風微頓一下——或許真的中了百分之一的可能,喬笙沒認出周柏楓。
那他是不是也不用尷尬。
隻要像往常一樣,正常說話就好。
但是……
他暗下眼眸。
這件事令他煎熬了一天。
就算瞞過這一次,還能瞞過下一次嗎?
“今天來的那兩人,一個叫黑狐,一個叫周柏楓。”
“你聽過嗎?”
他緊盯著少女輕振的鴉睫和翕動的唇瓣。
心跳如擂鼓般咚咚不停,他捏了把汗等待喬笙的回複。
“……嗯,我知道。”
“你果然還記得他,”燕季風卸下心頭的重物,他抿了下唇,躊躇著該怎樣說。
他一咬牙,下了狠心,“你曾經去過他名下的畫廊買過畫吧,然後那時候,是不是遇到過一個……”
燕季風艱澀的擠出一個字眼:“一個奇怪的人,你看中哪副畫他就高價搶拍下來。”
喬笙微抬著頭,他話音落下,看見少女唇畔隱若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柔淨的臉龐上的細眉也彎起。
“是有這麼一個人。”
“我那天沒買到畫,但是等回到聯盟學院,發現買的東西裡多了一幅畫。”
她溫聲道:“我後來知道是誰塞的畫了。”
一句話道出了燕季風心中所有的顧慮。
少女笑盈盈地看著他,燕季風舍不得移開眼睛,“是我。”
這句話說出後,他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長氣。
少女微微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她擺出認真思索的樣子,隔了幾秒道:“其實,我知道的,我還知道你為什麼會那麼做。”
他看到少女衝他狡黠地笑了笑,“你知道?”
“前不久知道的,那天畫廊裡有盯著你的人吧,那時候我風頭正盛,你是擔心我被卷進去,才故意找我麻煩。”
燕季風怔住,又笑了一下:“是,我以為你知道是我會感覺到莫名其妙。”
“嗯……”他拖長語調,補道,“是人都會覺得我那時候的舉動有病,我不想你誤解,但是總歸是不好意思講出口。”
“然而你已經知道了。”
喬笙心頭微微一動,她鴉睫半斂,眯著眼去看他的神情。
“你是為了我好才那樣做的,為什麼會不好意思呀?”她聽見自己輕問出聲。
空氣忽然靜了下來。
他們甚至可以聽清晚風流動的聲音。
“你問我也……”
他的聲音又戛然而止。
燕季風抓了下自己的頭發,本來就亂的頭發又更加淩亂。
喬笙學著他剛才的樣子,抿了抿唇,眼角莫名發熱。
她完全可以嬉笑著揭過這個尷尬的話題,但心裡奇怪的執著於答案,等待著好像不知道是怎樣的回答。
她盯著對方的眼睛,瞧出幾分局促和繾綣,或許是因為這個,讓她心頭的惡念不斷膨脹。
“我也不知道。”
燕季風自暴自棄地盯著她,又繼續破罐子破摔。
“我不想你以為我那樣做是在幼稚的報複你學院賽上坑我的事,所以我不好意思講。”
“我就讀於聯盟學院,在程老爺子手下磋磨過,是個根正苗紅的星際好公民。我雖然頂著帝國皇太子的名號,但長這麼大都挺正常,沒做過幾件奇怪的事。”
喬笙的黑眸漾出點點笑意:“我知道你很好的。”
燕季風詭異地停了下來。
他忽然開始慶幸自己選擇晚上過來自首,感謝這夜色遮住了他發紅的耳尖。
他的喉結滾了滾,夜風冷颼颼的,卻澆不滅火熱的心。
他想起做度禾時,在無人的教室裡捧起了她的臉,他現在也想那麼做,想湊近,惡言惡語地問她——他好在哪裡?
“咳……”
他咳嗽一聲,打破僵局,看了眼少女單薄的身子。
“今晚有些涼,我先送你回去吧。”
喬笙點點頭,他亦步亦趨地跟在少女身後,盯著她腦袋頂的發旋走神。
少女溫軟的聲音響起,帶著一點兒笑:“我還差點以為你今天是去偷懶了。”
燕季風臉熱,“我是在想說辭……”
忽然間,他頓住:“該不會有人和你說了什麼吧?”
“是芷星瑤還是周湛?常盛白那家夥應該沒那麼無聊。”
喬笙有些驚奇地看了眼他,“你還挺了解他們。”
燕季風咬牙,抓心撓肝的想知道那兩人背著他說了些什麼壞話。
心底罵了兩句小人。
“你彆信他們說的話,我哪哪都好,絕對不是他們說的那樣。”
有喬笙之前那個好字開頭,燕季風熟練地往自己臉上貼金,“我進軍團這些日子多乖也不用我講了吧,他倆就是看不慣我過得好。”
喬笙彎起唇角,“是呀,我沒當真。”
她停在房間門口,笑眯眯道:“我到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第十師的任務隨時都有可能到,保持好的狀態。”
少女依舊是笑盈盈的樣子,黑眸漾著水光,吸引著燕季風的注意。
燕季風喉結微動,呼吸慢了半拍,“喬師,我能做一件失禮的事嗎?”
“?”
“你不說話我就當做默認了。”
年輕的軍校生可會順杆子往上爬。
喬笙眼前掠下一道陰影,一隻滾燙的手掌不輕柔、笨拙地摸了兩下。
“你也好好休息,晚安。”
她愣在原地,送狙擊手英挺的背影消失。
腦袋的觸感仿佛還在,眼睫輕輕地顫了顫。
她低喃著,也不知道在和誰說:“沒大沒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