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1 / 2)

問起現如今, 誰是宮中最不能得罪的崽,那必然是梁王殿下。

先帝年六十二駕崩,而今新帝是他親哥, 皇太後是他親娘,梁王殿下的地位已然得到指數級的提升。

若說從前還有趙王和他彆苗頭, 現在沒有了, 徹徹底底沒有了!

在新帝沒有立後, 沒有誕下後嗣的現在, 梁王就是最最尊貴的小主子。況且新帝今年十六, 娶親少說也要過了孝期, 等十九歲才能大婚, 距離小皇子出生那就更遠了。

總而言之, 隻要劉越不謀反, 不篡位,可以在老劉家的地盤橫著走——誰讓他是陛下嫡親的弟弟,太後寵愛的幼子呢?

披上光環的梁王殿下讓人不敢接近, 更不敢生出彆的心思,可偏偏靈前的這一幕, 讓他們猛然意識到, 殿下可是四歲就失去父親了啊。

四歲喪父的劉越一躍而成眾人心中的小可憐,獲得了前所未有的眼神嗬護。

劉盈仍沉浸在父皇駕崩的噩耗之中,連行動都是僵硬的,卻依舊記得幼弟年紀小,受不住高強度的守靈,叫人換來最柔最厚的蒲團, 再讓宮女織出護膝模樣的軟布, 一個墊在胖娃娃的膝下, 一個綁在胖娃娃的膝上。

見劉越跪得難受,劉盈心也難受起來,見時辰差不多了,吩咐代王劉恒與幾個弟弟回宮,由他在這裡為父皇儘孝就好:“恒與恢他們尚年幼,孤實在不忍,若父皇怨怪,怪盈一人便是。”

目前他還不願意稱朕。

大臣們聽見,皆是暗自感歎,陛下純孝寬仁,已經有好君王的雛形了。

呂雉領著劉邦的妃嬪跪在另一邊,聞言微微點頭,嘴唇微動:“你跟著越兒,叫人做些點心給大王吃,彆餓著了肚子。”

大長秋低聲應是,彎著腰退下了。

劉越哭得眼睛紅紅,一邊把浸泡薑汁的布片塞進衣襟,沉默著回到椒房殿。

伸出短腿看了看,他覺得他要減肥了。

就減肚子肉。

見韓師傅站在院裡,望著夜空,頗有些思想者的風範,背影透出幾分悵然,劉越小小聲地問:“師傅,你是不是想我父皇了?”

“……”韓信能說他高興得不得了,正掰著手指頭,數自己還有幾天踏平戚氏全族嗎?

聽說他們搬去了代國,代國離長安有億點點遠。

表麵發出一聲歎息:“是啊。”

劉越不禁肅然起敬,便宜爹又是貶韓師傅的王爵,又是把他軟禁在京,韓師傅居然想念他了。哪像彭師傅,落了一滴眼淚之後,便欣喜母後的掌權,摩拳擦掌想教他學大錘,盼著能恢複身份,好讓熟人嚇得神魂俱裂!

這叫以德報怨,實在是高尚之行,他不由道:“那我也想父皇了。”

“大王想他什麼?”

“想他一直忍我,從沒有治過我氣他的罪,”劉越臉蛋癟起,“我的肚量不如他。”

韓信:“……”

韓信覺得這不是肚量不肚量的問題,沒看到陳豨英布死了一串,異姓諸侯王被剿了個精光?還不是因為大王太可愛,連先帝這樣的越年老越記仇的雄主都投降了!

他有些臉疼,卻又不能收回前言,隻好擠出一個笑:“是,是嗎?”

另一邊,身負密詔的曲逆侯絳侯在趕夜路。

準確的說,是像烏龜一樣慢地趕路。

周勃憂心不已,想起劉邦叮囑他時的神情,重重歎了一口氣:“曲逆侯,這能行嗎?萬一陛下治我們的罪……”

可舞陽侯大將軍多麼無辜,怎麼就牽扯到謀反了。

樊噲對陛下的忠誠可是舉世皆知,加上舞陽侯夫人睚眥必報,又是皇後的親妹妹,周勃覺得拿刀的手都在顫抖。

他是忠於陛下的絳侯,也是養家糊口的家主,若是被皇後記恨,亞夫還能當梁王的伴讀嗎??

陳平胸有成竹地安慰他:“換個手段而已,又不是不複命。隻是絳侯遙領晉陽的大軍,不好出現在滎陽,隻能委屈委屈你了。”

都說一山不容二虎,同樣是主將,絳侯去舞陽侯的地盤做什麼?一看就會引起懷疑。

他把周勃塞進車廂底座,慢吞吞地坐上車夫的位置,終於在四天後,到達了樊噲執掌的軍營。

平日一天一夜的路程,硬是被他們走出三天三夜,陳平摸摸肚子,覺得滎陽城的烤鴨真好吃。

當即有士卒盤問來意,陳平笑吟吟地遞去符節:“吾乃曲逆侯。陛下遣我慰勞大將軍,不知大將軍何在?”

士卒一呆,連忙跑進去通報,不一會兒,樊噲身披盔甲,親自來營前相迎,身後跟著數位親信將軍。

符節是陛下的沒錯,樊噲驚喜道:“曲逆侯來了,陛下可有什麼詔令?”

說罷一拍腦袋:“瞧俺這粗人,我們進去說,進去說!”

他大手一揮,免了車廂的檢查。陳平溫聲同他敘舊,一邊轉動起聰明的腦袋瓜,半晌,讓樊噲遣退眾人,同他來到了一個堆滿秸稈的角落,繼而拍拍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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