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虞檸是被定的鬨鐘叫起來的,她猛地坐起來,半天都反應不過來,過了一會才伸手把鬨鐘給關了,然後伸手抹了把臉，不知道是眼淚還是汗水,最終她抓著枕頭狠狠在床上摔打起來。
發泄了一通，虞檸就去洗澡了，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她蹲了下來雙手抱頭，整個人都沒辦法從夢中走出來。
秦晏的絕望是真實的，可是他想要活下去的心也是真實的，最後死亡時的解脫更是真實的。
正是因為這種真實，才讓虞檸有這樣崩潰的情緒。
秦晏曾努力的想要活下去的。
虞檸無法去想象，一個想要努力活下去的人,是經曆了怎麼樣的絕望最後才能選擇結束生命。
在秦晏的書裡,雖然有很多悲情人物,雖然他好像不相信愛情一樣,可是每一個人物都有著希望,都有著留下來的東西。
哪怕虞檸知道，如今的一切都將不一樣,可是依舊無法釋懷的。
等虞檸下樓的時候，眼睛還是有些紅紅的，直接撲到虞奶奶的懷裡哭唧唧：“奶奶，我做噩夢了,把我嚇哭了。”
虞奶奶趕緊摟著虞檸：“妞妞彆怕，夢都是反的。”
虞檸裝模作樣：“嚶。”
虞母趕緊去拿了冰塊來用小毛巾包著遞給了虞檸：“先冰冰眼睛，彆明天眼睛腫了。”
虞檸乖乖坐好點頭，就看見秦晏在一旁眼神擔心地看著她，在那一刻虞檸又差點哭出來：“雲景老師，我夢見自己毀容了，我變醜了你會嫌棄我嗎？”
秦晏神色平靜，語氣也沒什麼起伏：“我陪你。”
虞檸捂著心口，倒在沙發上：“雲景老師，你太好了。”
這麼好的秦晏，那些人為什麼把他逼到了絕境，那些人是沒有心的。
原來虞檸在家的時候，晚上是會陪著家裡人吃點飯的，可是今天實在沒問題，略微吃了兩口涼拌木耳就不再動了，整個人都蔫蔫的不想說話。
如果在外麵，虞檸自然能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是此時在家裡，而且一看到秦晏，總是能想起夢裡他躺在浴缸裡安靜的樣子，與其掩飾還不如像是沒能從噩夢中走出來一樣。
等吃完飯，秦晏就牽著虞檸的手去散步了：“想不想聽故事？”
其實秦晏看出來了，虞檸說做夢自己變醜了並不是真的，隻是她不願意說，秦晏也就沒有問，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說的秘密，而且虞檸的這個模樣，他也不想讓虞檸去回憶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虞檸哼唧了兩聲，撒嬌道：“秦晏晏，有你真好。”
秦晏腳步頓了下：“隻有你這樣覺得。”
“那還不夠嗎？”虞檸反問道：“太多人覺得你好，我會有危機感的。”
秦晏牽著虞檸繼續走：“夠了。”
虞檸低頭看著自己和秦晏的影子交融在一起：“以前有再多的事情，我都覺得自己能扛下來，也應該扛下來，那些不好的我都不願意讓家裡人知道，除了amy姐，我也沒有一個商量的人，隻是很多時候，amy姐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又不是我一個人的，我總覺得心裡飄飄的又有些空，好像沒有真正屬於我的生活，可是有你以後就不一樣了……”
這些話是虞檸故意說給秦晏聽的，她雖然覺得夢境中的事情不會發生，卻還是不安，隻是她知道秦晏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當秦晏知道自己被需要被依賴的時候，就不會真的走上絕境。
虞檸笑道：“感覺自己有退路了，就算摔下來，也有你在下麵墊著。”
秦晏抿了下唇，承諾道：“我永遠會接著你。”
虞檸嗯了一聲：“秦晏晏，你為什麼不說今晚的月色真美？”
秦晏一下就反應過來虞檸的意思，今晚的月色真美的另一層意思就是我喜歡你：“我喜歡你這件事，不用隱晦。”
虞檸把頭抵在秦晏的胳膊上使勁蹭：“嗷嗷嗷，秦晏晏你太好了。”
秦晏總覺得虞檸下一刻就要跳起來了一樣，看著她恢複了活力的樣子，秦晏也是開心的。
虞檸本來還想再浪漫一下，可是實在受不了：“蚊子咬我。”
秦晏微微皺眉，牽著虞檸往家裡走。
虞檸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為什麼蚊子不咬你？”
不等秦晏回答，虞檸已經自己回答了：“咬我的肯定是母蚊子，它愛慕你的美色，嫉妒我的盛世美顏。”
秦晏猶豫了下說道：“吸血的確實是母蚊子。”
虞檸氣呼呼地說道：“我就知道！”
秦晏本來想帶虞檸回虞家的。
可是虞檸很自然地打開了秦晏家的大門，進去後還招呼道：“你快點，彆放蚊子進來了。”
秦晏跟在虞檸的身後一起進了屋，虞檸已經換好拖鞋熟悉的找到藥膏給自己塗上。
虞檸問道：“你被蚊子咬了嗎？”
秦晏坐在虞檸的身邊，看著虞檸胳膊上醒目的蚊子包：“沒有。”
虞檸放下手中的藥膏，然後抓著秦晏的胳膊咬了一口，宣布道：“現在有了。”
秦晏被逗笑了。
虞檸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看，看電視劇裡麵談戀愛，總覺得男主和女主之間幼稚還特彆無聊，可是現在我發現，我真的比她們要幼稚多了。”
秦晏並沒感覺到疼痛反而有些癢癢的：“可能一起變得幼稚，就是喜歡吧。”
原來秦晏家中的沙發上都是整整齊齊的，如今秦晏的沙發上多了不少靠墊和娃娃，就連喝水的杯子都不再是一成不變的透明玻璃杯了，多了很多可愛形狀圖案的，深色板正的抽紙盒都多了一層顏色鮮豔還有碎花的套，床單被罩都被換成虞母特意買來的純棉帶圖案的。
秦晏的房子變得顏色沒有那麼統一，變得沒有那麼整齊，可是變得更像是一個家了。他的院子裡多了燒烤用的各種東西，他廚房的冰箱裡多了手工的粽子、臘肉還有香腸。
這樣的變化開始的時候秦晏是有些不適應的，卻是從心裡想要接受的，甚至是期待著如果有一天虞檸真的搬了進來，會把他們的家打造成什麼樣子，懶人沙發、舒服的地毯、無數不在的娃娃……
虞檸看向秦晏，問道：“秦晏晏，你會做噩夢嗎？”
秦晏想了下說道：“我不知道算不算噩夢，原來的時候，我經常夢見自己被關在一個鐵箱子裡，很黑還動不了，剛做這個夢的時候，還挺害怕的，後來就習慣了。”
虞檸隻要想一想都覺得窒息，她直接爬到秦晏的懷裡坐好：“你會嚇醒嗎？”
秦晏摟著虞檸，能把這些說出來，自然是他真的不在意了：“開始會的，隻是打開床頭燈……我回到秦家後，住的房間是原來我母親的，外祖父和外祖母都很愛她，牆上掛著很多她的照片，有藝術照也有生活照，其實她長得很美，不過那時候我覺得所有照片裡麵的她都在盯著我，後來我就不再開燈了，也習慣了這個夢。”
虞檸伸手摟著秦晏，把自己貼在他的懷裡：“你說他們真的對自己的女兒這麼情深意長的話，怎麼不自己住進去，還能睹物思人？”
秦晏愣了下，竟然不知道怎麼回答。
虞檸皺眉，說道：“或者說不該好好收藏著女兒的遺物嗎？為什麼不把照片掛在自己臥室或者屋子裡隨處可見的位置？這樣不是更好嗎？”
秦晏從來沒有往這方麵想過。
虞檸從秦晏懷裡出來，直接跪坐在他的腿上，取掉了他的眼鏡伸手捧著他的臉，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道：“你沒覺得他們的行為很奇怪嗎？”
秦晏誠實地說道：“在你說之前，我是沒想過的。”
“當局者迷？”虞檸皺眉，嘟囔道：“哪怕是電視，那種想念一個人，也是把她的東西貼身佩戴的，而不是我想念一個人，就讓另一個人佩戴者她的遺物？這不是搞笑嗎？”
秦晏張了張嘴，卻無法反駁。
虞檸嚴肅地說道：“這是虐待！精神上的虐待，我懷疑他們是故意的，打著愛的名義做著傷害的事情，又或者說他們的愛隻是傷害彆人卻不會影響自己，那也太膚淺智障了。”
秦晏唇緊抿著。
虞檸哼了聲，直接為秦家的話下了定論：“最重要的是他們知道騙走女兒的人是誰，可是這些年他們付出過什麼報複的行動嗎？或者找過丁軒算賬嗎？什麼都沒有，隻是讓一個你住在那樣的房間裡，他們是心理變態嗎？”
這話說的毫不留情了。
虞檸捏著秦晏的臉：“我是壞女人，我討厭他們，你以後不許和他們聯係，他們找你，你就告訴我，你是不是每個月都給他們打錢？”
秦晏點頭。
虞檸翻了個白眼：“行吧，你每個月打多少錢？”
秦晏說了個數字。
虞檸簡直窒息了，瞪圓了眼睛說道：“你是覺得錢燙手嗎？你從今天開始攢老婆本，以後每個月給秦家打……你等我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