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森鷗外的態度, 我就知道這件事懸了。
港口黑手黨這個組織雖然規模很大, 但乾部很少, 很多繁重的工作幾乎都讓中原中也一人承擔了。
他平時去看花丸外婆的頻率撐起了一月一次,還都是他提高工作效率擠出來的時間。哪會有什麼閒工夫陪我們去找一個未必找得到的盒子呢?
“也不是經常需要中原君到場, 隻是遇到問題時, 我想請他幫我分析一下,拿拿主意。”我再次強調了一遍, “我會支付給港口黑手黨酬勞的。”
森鷗外靜默地看著我,半晌才收回視線,低聲說道:“這種事,你聯係他本人比較合適。”頓了頓他補充道,“和港黑的利益並不衝突, 我不會阻攔。”
最後一句話算是給我吃了一顆定心丸,他不阻攔,就是默認我能求助中原中也。雖然又要給中原中也添麻煩這件事讓我有些愧疚, 但除此之外, 我也沒什麼能信任的人了。
幸村精市那些人當中, 雖然也不乏仁王雅治、柳蓮二之類精於計算和分析的聰明人, 但是他們一輩子也沒和這種事搭上過關係, 也從未在黑泥中浸染,我不想也不能把他們卷進來。
既然亂步委托阪口安吾向幸村精市他們作了那番牽強的解釋, 說明亂步也不讚同我現在就向他們說出實情。
我攤開自己的右手, 凝視著掌心的紋路。
生命線不長, 感情線錯綜複雜, 事業線是斷開的——書上說這是最差的結果。
時光無法倒流,無論我是否後悔九歲生日那天去了月螢山,我的命運都已經無法更改了。
Pandor’s box隻給了我一半的異能,我就擁有了那麼強大的力量,假如我能擁有完整的異能,我就不用再恐懼異能失控後給彆人帶來災難了。
“中也君為港口黑手黨效力很多年了,也沒有休過什麼長假,確實有點辛苦。”森鷗外低頭思索了一下說,“我會安排將他近期的工作移交給芥川君。”
“那芥川君會不會有意見?”我幾乎脫口而出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後輩需要曆練。”森鷗外勾起唇角,麵上露出和善的笑意,“芥川君應當珍惜這次機會。”
“……”為什麼我覺得芥川君會很有意見?
征求到森鷗外的同意後,我給中原中也打了一個電話。
他電話接的很慢,至少過了七八秒後才接通。
“什麼事?”
中原中也從來都是言簡意賅,從不拐彎抹角。但我還在電話裡聽到了一聲超大聲的“西內”和隨即而來的爆破聲。
……是爆豪勝己?
“老子現在沒空陪你折騰!”中原中也惡狠狠地罵道。
“誒,中原君?”
“抱歉,不是在跟你說。”中原中也聲音小了一點,“晚點打給你。”
然後他就匆匆掛斷了電話。
我不禁有些困惑,難道中原中也和爆豪勝己又在打架?
森鷗外扶額:“自從英雄涉足橫濱,中也君打架的次數就變多了。”
“……是啊。”不是中原中也和爆豪勝己,就是芥川龍之介和轟焦凍,三天兩頭就能打上頭條新聞。
“不過年輕人精力旺盛,切磋技藝也是交流感情的一種方式。”森鷗外很快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忍不住在心裡吐槽,還交流感情,那兩人見了麵都要互掐,恨不得把對方炸成碎片或是碾壓至死。
也不能怪中原中也,因為爆豪勝己的嘴實在是太毒了,從第一次見麵開始就一直叫中原中也“小矮子”和 “矮子乾部”。
中原中也雖然隻有一米六,但卻比一米八的太宰治不知道靠譜了多少倍。
“森首領,你覺得中原君和爆心地,哪個會贏?”我忍不住猜測道。
畢竟他倆戰鬥的結果通常都是不了了之。
“如果非戰鬥不可的話,”森鷗外打開了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不管麵對的敵人是誰,中也君都是不會讓自己輸的。”
“……嗯?”
他彆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就像那時候與敵聯盟腦無戰鬥的源小姐一樣。”
與敵聯盟腦無戰鬥時的我一樣?
是說異能力強大嗎?
我因為在力量上無法戰勝腦無,就用了自己其實無法掌握的異能——在使用之初就知道自己會失控了。
但中原中也和我可不一樣,他……重力操控得那麼熟練。
我隻當森鷗外是在外人麵前,對於自己下屬的能力禮貌性的謙虛了。
中原中也的電話是在十分鐘後打來的。
“源,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已經聽不到爆炸聲和爆豪勝己的聲音了,隻聽到了跑車引擎的咆哮聲。
“我有點事情和你商量。”
“什麼事?”
“我……我那個,你最近有沒有空。”
我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森鷗外,他微笑著朝我露出了口型:【告訴他所有的實情】。
以前我從未跟中原中也講過關於我的異能,現在想要尋求他的幫助,確實應該如實說明情況。
“最近很忙,但你有事就直說吧,我還是能抽空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裡開始組織語言。
但不免也開始猜想起中原中也在知道我做過的事之後,還會不會願意幫我。
我的腦海中慢慢的浮現出,他在海德大廈樓下接住我的那一幕。
還有他在醫院替我削蘋果時,
他出門替我買兔子冰淇淋時,
他在深夜騎機車送我去外婆家,
他用異能讓我浮在空中看月亮,
以及他做的早餐,他的黑卡,他給我的槍。
不知不覺,他已經為我做了那麼多事。
……
聽到我沒有說話,中原中也沒有催促我,耐心地等著。
電話裡聽到的是他很輕的呼吸聲。
“中原君,我現在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幫助。但是請你全部聽完再決定要不要幫我。”
要告訴他全部的實情,就不得不揭露自己的身份。
就算是被騙或者被迫,也改變不了我曾經為死屋之鼠效命的事實。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