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依一這才知道,她替換毛娃做人質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駐地大院,她成了機智勇敢、臨危不亂的女英雄。
快到駐地大門時,迎麵遇到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年輕女人,女人長了一張尖臉,眼睛向上吊著,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女人挺著大肚子,看起來足有七八個月了。
看到張依一和葛銀玲,女人用眼角掃了兩人一眼,一張涼薄如線的嘴唇撇了撇,不屑地哼了一聲。
張依一隻覺得一陣莫名其妙,“這人誰呀?腦子被門擠了?”
“她就是春花姐家男人新娶的女人,聽說她爹是市裡的一個小乾部,整個大院的女人除了那幾個團乾部營乾部的家屬,她誰都看不起!”葛銀玲壓低了聲音道。
“看來,這女人是惱咱倆願意收留春花姐呢,我還以為這女人有多厲害,不過是個欺軟怕硬的勢利眼。”張依一嗤笑一聲:“我這爆脾氣,春花姐的事我管定了。玲子姐,你怕不?我反正是不怕,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還怕這種貨色?”
“我也不怕,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再說,就算她惱咱倆幫春花姐,也不敢怎麼著咱們,李乾事可公正著呢,還有高團長和劉政委,都是正派的人。”
兩人達成了共識,幫春花母女倆脫離苦海,堅決不向惡勢力低頭。
一到廠裡,張依一就被告知,她們被服廠接到了重要的生產任務,趕製整個軍區的棉衣。為了趕工,大家中午都在廠裡吃,取消午休時間,晚上正常下班。
忙了一整天,終於到了下班時間,大家將一天的疲憊拋開,高高興興地收拾東西回家。
張依一和葛銀玲結伴回駐地大院,兩人聊到了廠裡的趣聞,葛銀玲忽然想起來一件事,看著她不停地笑。
“翠翠,機修工小李托我問問你,願不願意和他處對象?”
“你幫我告訴他,就說我現在不想談戀愛。”
葛銀玲嘻嘻笑了幾聲,看了看左右,小聲說:“我懂,你喜歡劉政委。”
“不是的,和他沒關係,我哪能高攀得起人家啊,我要複習準備明年考大學。”
葛銀玲不可思議地看著張依一:“考大學哪是容易的事,人家上了這麼多年學的都考不上,你才上了一期夜校就要考大學?再說,你都多大了,等考上了再上個幾年學,出來都二十好幾了,對象都耽擱了。”
翠翠一定是受刺激了,劉政委說她蠢笨,啥都沒有,以她要強的性子,哪能受得了?這不,連考大學的念頭都出來了。翠翠是聰明,學東西一學就會,可她就算再聰明,也沒上過學啊!
張依一知道葛銀玲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她要考大學的事,也就不再解釋。她換了個話題,說起了中秋做月餅的事,立刻得到葛銀玲的讚同。
“翠翠!”兩人正聊到買什麼餡料,就聽小何在後麵叫她。
她回過頭,見小何走得有點急,像是特意追趕過來似的。
“你倆說話,我先回去做飯!”葛銀玲和兩人招呼一聲,便先行走開了。
“小何,謝謝你前天晚上開車送我去醫院!”張依一說到去醫院,小臉驀地一紅。
“其實,你該謝的人應該是劉政委,本來是劉政委要親自開車送你去的,誰知道你…,你…,就換成我開車了。”小何見張依一不好意思,急忙咽下了下麵的話。
“你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啊?”張依一岔開了話題。
她現在不想提劉恪非,她的怨氣還沒消呢。雖然她弄了他一身眼淚鼻涕,可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看不上她,說她蠢笨,什麼也沒有。實在是太傷她的自尊心了,她也是很要臉的。
小何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其實,你錯怪劉政委了,他那天那樣說,是想麻痹特務的。以劉政委的人品怎麼可能說那種話,我以為你挺聰明的,怎麼就信了這話?”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發自內心說的那些話,他那天說的可溜了,一點也不像是做給特務看的。”張依一不滿道。
“不是這樣的,我跟在劉政委身邊快一年了,就沒見過他多看哪個年輕姑娘一眼,更沒有對哪個年輕姑娘笑過,可他偏偏對你笑了。你沒覺得,他對你和彆的姑娘不一樣嗎?”
小何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翠翠不是喜歡劉政委嗎,怎麼遇到這麼一點挫折就要打退堂鼓?
看看趙琴和白燕,倆人為了接近劉政委,不時跑去劉政委的宿舍要幫他洗衣服,被劉政委黑著臉訓斥了好幾次,才稍稍收斂了些。結果兩人沒消停幾天,改成向劉政委學英語了。
“真的?”張依一不可置信地揪緊了眉頭。“她”一個沒文化的村姑,居然能入得了劉恪非的眼?
“當然是真的”小何回答的很乾脆,沒有一絲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