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依一將輸液針頭放在托盤裡, 解開了手腕的皮條, 狐疑地看著劉恪非:“誰惹你生氣了?”
劉恪非沉著臉沒有說話,剛剛和劉恪非打招呼的小護士搬了把椅子放到他身邊,“劉政委, 您坐!”
小護士和張依一年齡差不多大,長得瘦瘦小小的, 她像是被劉恪非冷冽的氣場嚇到了,放下椅子就跑了。另一個圓臉護士也想跑開,無奈手頭有工作離不開, 隻能硬著頭皮留在辦公室。
劉恪非坐在張依一的對麵,一把抓過她的手腕, 看著她因為沒紮準血管跑水腫成了饅頭一樣的左手, 除了心疼, 心裡更是沒來由的生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氣什麼, 是氣她不愛惜自己,拿自己當試驗品?還是氣他身為男朋友, 卻護不住自己的女朋友?他甚至覺得,如果她不和自己交往,或許會生活得更好。
她善良聰明, 堅強樂觀,靠自己都能掌握自己的命運,更何況她現在還有了疼愛她的父親和兩個哥哥。是他連累她了, 害她被白燕刁難。
“我的手是不是很難看啊?”張依一見劉恪非盯著自己的手看, 有些心虛。
剛見到‘她’的這雙手時, 她是震驚的。‘她’的臉和手簡直是天壤之彆,一張白嫩細膩的鵝蛋臉,卻有一雙如同雞爪子一樣粗糙的手,上麵布滿了細小的新舊傷痕。
這大半年,經過她的保養,這雙手好看了不少,可還是做不到十指纖纖。因為長期勞作,這雙手的關節比一般女孩子粗大。
“小非非,你討厭,你是不是嫌我的手長得難看?”張依一見劉恪非還是不說話,隻盯著她的手,賭氣一般,猛地抽出自己的手。
劉恪非差點被她逗笑了,心中的怒氣一下散去了大半,可他還是板著臉,冷哼道:“傻丫頭,以後不許拿自己做實驗了!”
彆以為他不知道,她為了練習打針,都快把自己紮成篩子了。小何為了‘將功補過’,最近和外科的一個小護士走得近,知道了她拿自己做實驗打針的事,也知道了白燕越來越過分。
那邊,正在登記巡房記錄的圓臉護士莫名地打了個激靈,她覺得自己聽到了不該聽到的。
張依一在心裡切了一聲,不拿自己做實驗,難道還拿你做實驗?
結果,讓她大跌眼鏡的是,劉恪非竟擼起了袖子,將手伸到了她的麵前,一雙瑞鳳眼笑眯眯地看著她,眼尾上挑:“來吧,給我輸液,很榮幸成為小依一的第一個‘病人’。”
這下,圓臉護士震驚了,劉政委這也太好了吧!都說劉政委清冷,不苟言笑,可他對張依一明明是那麼的溫柔。他叫傻丫頭、小依一的時候,聲音簡直迷死人。
“這不好吧?”張依一壓下去想撲上去親劉恪非一口的念頭。
看著他高挺的鼻梁和紅潤的嘴唇,張依一越來越覺得他帥。不光模樣帥,伸手的樣子更帥。
“來吧!”劉恪非衝她眨了眨眼。
張依一嘴巴快要張成了O型,眸子裡滿是不可思議,劉恪非居然衝她拋媚眼了!這還是那個高冷、一本正經的劉政委嗎?
劉恪非壓住唇角上揚的笑意,低聲說:“快點,輸好了帶你去吃飯!”
“哦!”張依一迅速收起來心中旖旎的想法,拔下輸液瓶蓋上原來的輸液器,用藥棉將瓶蓋消了毒,又拿出新的輸液器,將輸液器頭刺入輸液瓶瓶蓋。
接著,張依一打開了輸液器的調節夾,排除空氣後,又關閉了調節夾。
一切準備工作做好,張依一拿出皮條,係緊了劉恪非的手腕。他的血管很健康,又韌又滑,不用拍打,血管就很好找。
張依一在他的手麵靜脈處消好毒,從托盤裡拿出消毒好的針頭,左手握住他的手,右手拿著針頭,開始皮膚穿刺。
不知是不是過於緊張的緣故,這麼清晰好找的靜脈血管,她一針下去,竟然沒紮上血管。
“對不起,沒紮準!”張依一訕訕地拔出針頭,硬著頭皮,又紮了第二針。
結果,還是沒紮上,拔針時,還帶出了血。這下,張依一更緊張了,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她覺得自己很沒用,找個血管都找不準,她以後還當什麼醫生啊?難道說,她隻會紙上談兵嗎?
“沒事,第一次都會緊張!”劉恪非柔聲說,說著,還從口袋裡掏出手帕,給她擦拭著額頭和鼻尖的細汗。
“恪非,謝謝你!”張依一感動得差點哭了。她就知道自己沒看錯人,她的小非非果然是最好的。
張依一將針頭放在消毒棉球上,站直身子,做了個深呼吸。
她不能被人看扁了,更不能辜負劉恪非的心意。
停了片刻,她再次拿起針頭,紮入了他的血管。這一次,一針見血。她鬆開了皮條,讓劉恪非鬆開拳頭。打開調節器後,用膠布固定好針頭。
“你要不要去裡間躺下來?”張依一輕輕地問。
“不用,一會就吊完了!”劉恪非看著張依一因為感動有些濕漉漉的杏眼,心裡驀地一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