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恪非將自己的上線喬部長寫的證明交給了張依一, 看她像個寶貝一樣將東西收起來, 和那張黨報一起放在抽屜裡鎖好,又將鑰匙放進了五鬥櫥的最下層。
張依一暫時了了一樁心事, 心情極好。還有半個月就到預產期,她每天上午去門診坐個診,其餘時間休息, 就等著老二呱呱落地了。
這天晚飯後,張依一和春花,叫上餘小容葛銀玲, 帶著一群孩子去禮堂看演出。趙長才和蔡新遠升了副營長,餘小容和葛銀玲在服務社上班, 要上班又要照顧家,平時很忙,隻有晚上有空。
幾個小點的孩子,跟著毛娃和明明兩個大孩子跑在前麵,四個女人跟在後麵有說有笑。四個人三個孕婦, 餘小容懷孕五個月,葛銀玲三個多月。
“我和劉恪非說好了,不管是男是女,生完老二我就不生了。”張依一月份大了, 才走了一會就覺得累。
“我生完老三就上環, 要不是老趙家就長才一個兒子, 我也不懷老三了。”
“等我生完這胎也上環, 我們已經有了明明和晨晨, 不管男女,再生一個就行了。”
餘小容和葛銀玲跟著附和,女人懷孩子生孩子可是個苦差事,尤其是生孩子,就跟玩命似的。
“我給你們兩家一人做了兩套貼身穿的棉布褲褂,先備著,明天讓春花姐拿給你們。”張依一看了看兩個女人的肚子,餘小容已經顯懷了,葛銀玲還沒顯懷。
“我真羨慕翠翠,會裁衣裳做衣裳,還能當醫生,沒有她不會的。”餘小容由衷地誇讚張依一。
“怎麼可能沒有我不會的,最起碼炒菜就一般。現在,劉恪非炒菜都比我強。”
“玲子姐炒菜最好吃了,春花姐炒菜也不差,你比我還強點,最差的就是我了,長才說我是燉豬食。”餘小容自嘲道。
幾個女人邊走邊聊,驀然間,見四處的人群都朝著一個方向走去,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演出不是在禮堂嗎,這些人咋都朝禮堂後麵的樹林子跑?”春花不解地問。
“不會是發生啥大事了吧?”葛銀玲跟著問。
張依一見幾個孩子也跟著人群跑,忙說道:“這幾個孩子跟著湊熱鬨,咱們也過去吧!”
幾個女人追著孩子,到了禮堂後麵的樹林,樹林外麵圍了很多人,裡麵傳來女人的哭聲,以及斥責聲。
“叫幾個戰士過來,將這個畜生抓起來!”升任團參謀長的任教導員,憤怒的喝道:“你真是膽大包天,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烈屬,你居然敢調戲烈屬!”
“必須問清楚,這人怎麼進到大院來的。”姚護士附和著自家丈夫。
張依一從毛娃手裡接過來小樹,牽著兒子的手,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今晚月亮很好,加上禮堂裡映射出來的光,裡麵的情況看的清清楚楚。隻見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正跪在地上,朝著任參謀長和姚護士夫妻倆不停地作揖。雙寶媽周海雲頭發淩亂,在一旁不停地哭泣。
“這個同誌,我不知道她是烈屬,我要是知道她是烈屬,你就是給我八個膽子,我也不敢啊!”男人帶著哭音說。
“你起來,現在不行下跪這一套。”任參謀長嚴厲地說道。
“照你的意思,要是一般婦女你就敢調戲了是嗎?”王忠良和妻子梁大姐也擠進了人群,怒斥那個男人。
王忠良因為手臂截肢,不再擔任一線乾部,升任師政治部副主任,梁大姐被安排在師裡的服務社上班。
這時,有兩個持槍的戰士過來了,一邊一個架起了那個男人,“走吧!”
男人見狀大駭,朝著任參謀長和王忠良大喊,“解放群同誌,這不怪我啊,是一個穿著軍裝的大肚子女人告訴我,說周海雲約我見麵,不然,我哪敢啊!”
“穿軍裝的大肚子女人?”王忠良狐疑地問。
男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對著王忠良急切地辯解:“對,個子不太高,她說她姓張,是軍醫。”
張依一淩亂了,軍醫?姓張?大肚子?他媽的,這條件,不是明擺著說她嗎?
“我怎麼得罪你了,你這麼害我?”正哭泣著的雙寶媽,突然間就撲向了張依一。
“你乾什麼?”春花一個眼疾手快,擋在了張依一的前麵,怒瞪著雙寶媽:“翠翠下了班就回家,去哪我都知道,她可沒功夫害你。再說,以她的人品,絕不會害人。”
“誰害你了?你有什麼值得我害的?”張依一怒極反笑,指著雙寶媽問,“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白癡啊?我是有多蠢,乾壞事還自報家門?軍醫,姓張,我不如乾脆告訴他我叫張依一算了。”
張依一又指著那個男人說:“何況,我都不知道這個人是誰,更不知道你和她之間有什麼牽扯,我怎麼害你啊?”
“你彆敗壞我的名聲,我和他之間什麼牽扯也沒有,是他肖想我!”雙寶媽厲聲道。
張依一心中冷笑,這女人還有什麼名聲可言,整個大院的男人沒有不躲她的。一開始,大家看在她孤兒寡母的份上,能幫的就幫著些。誰知道這個女人,見了男人就淚水連連,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鬨得人家夫妻不和。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下,被人有機可乘了吧!
“你看清楚那個大肚子的臉了嗎?”張依一轉過身,對著這個男人問。
“沒有,她裹著圍巾,個子和你差不多高。對,肚子也和你差不多大。”男人眼睛一亮,上下打量著張依一。
“依一,怎麼回事?”劉恪非和高大偉撥開人群,一起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