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建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終)(2 / 2)

沈蘅這一生是悲哀,因為她遇人不淑,甚至因此喪命,但她又是幸運,有愛護她父親和妹妹,又有兩個爭氣兒子。

本世界男主有兩個,不是彆人,正是沈蘅兩個兒子。

他們得知了生母身死真相,心中銜恨,暗地裡積蓄實力,最終為生母複仇。

天下動蕩,兩人因勢而起,以外公沈恪為依托占據一方,招兵買馬,稱王於淮水之南,又七年,興師北進,一統中原。

燕琅無疑是幸運,在前一個世界待了若乾年之後,她已經能夠撥動命運絲線,即便是想遇上最開始時沈靜秋那樣困境,怕也是很難。

這並不是沈蘅身死第一世,而是她死後第二世。

沈蘅兩個兒子,大周王朝兩位開創者重生回來,想要努力拯救生母,改變她原本命運軌跡。

燕琅出現在這個世界,又得知劇情發展方向,本來就捏了一對王炸,再有兩個神隊友協助,說是四個2四個a毫不誇張。

她憂愁歎了口氣,說:“這麼一把牌,叫我輸都很難啊。”

係統附和說:“忽然有些同情起反派來了呢。”

“蘅娘,蘅娘?”裴夫人說了良久,口乾舌燥,卻見沈蘅絲毫不為所動,眉頭不禁蹙了起來,有些不滿道:“你是在出神嗎?”

燕琅微笑道:“並不曾。”

裴夫人臉色和緩下去,溫聲道:“我知道這於理不合,隻是現下裴家在南邊生意攤子鋪有些大,一時周轉不開,要取用你嫁妝,也是沒有辦法……”

裴家自恃頂級士族,背地裡都看不起出身吳興沈家沈蘅,但用起她錢來,卻一點都不嫌棄。

燕琅心下嘲諷,臉上卻適時顯露出幾分遲疑:“母親之前不是已經用過幾次了嗎?不是兒媳吝嗇舍不得,而是這種事傳出去,知道是家裡一時周轉不開,不知道,興許以為裴家這樣高門想侵吞兒媳嫁妝,補益自身呢。”

話音落地,在場眾人臉色都為之一僵,唯有燕琅身後陸嬤嬤,眼底顯露出幾分喜色。

沈蘅性情溫柔,卻也不乏堅韌,隻是她與人為善,又沒想過裴家人暗懷他心,但跟隨她一起進入裴家陸嬤嬤卻看得很明白。

哪有婆母公然伸手,一次又一次向兒媳婦討要嫁妝?

這些年來,隻算銀子,裴家從自家大娘子手裡至少掏走了一百萬兩!

一百萬兩啊,換成銀錠子,能砸死多少人!

陸嬤嬤勸過,沈蘅也動搖過,隻是看著裴老夫人和裴夫人含笑臉,再聽裴六郎賢妻賢妻叫著,又顧念到兩個孩子,怎麼也無法拒絕,現下不知怎麼,居然肯推拒了,無論是否成功,都是天大好事。

起碼這能說明大娘子態度已經變了。

陸嬤嬤有些欣慰。

裴夫人沒想到一向溫柔順從沈蘅會說出這麼一席話來,臉色當場便有些變了,好歹是當家主母,她強忍著沒有發作,柔聲寬慰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裴家赫赫高門,又豈會貪你這點銀錢?蘅娘,你這麼說,便是看不起我為人了。”

燕琅聽她軟中帶硬說了幾句,一點也不打怵,臉上適時顯現出幾分惶恐,道:“是我想錯了,母親勿怪。”

“陸嬤嬤,”她吩咐道:“去取紙筆來,母親要寫借條給我。”

裴夫人臉色一僵,正待說句什麼,卻見燕琅轉過頭去看她,笑微微道:“從前我以為借出去錢都打了水漂,不會有人再還,嘴上不敢說,但心裡總覺得裴家連沈家也不如。再小門戶,但凡讀書知禮,就該知道欠債還錢道理啊。今日聽母親說了,才知道是我想錯了,輕看了母親,罪過,罪過。”

輕描淡寫幾句話,就把裴夫人後路給堵死了,陸嬤嬤看她終於不再當冤大頭了,喜幾乎掉下眼淚,遞個眼色,便有侍從飛快去取了筆墨紙硯來,遞到裴夫人麵前去。

裴夫人臉上笑意消失不見,對著那張白紙看了幾眼,又舉目去看燕琅,心頭就像塞了一團棉花似,堵得喘不上氣。

“母親,”燕琅有些狐疑看著她:“難道您真不打算還錢了?不會吧,怎麼也是京城裴氏啊……”

陸嬤嬤配合在眼底露出幾分鄙夷:“夫人要是還不上,那就不要寫借條了,區區百萬兩銀子,在我們吳興沈家,毛毛雨而已了。”

裴夫人恨得要死,臉上卻不好再顯露什麼,勉強笑了一下,說:“並非如此,我隻是在想一共借了多少,這才遲疑於落筆……”

陸嬤嬤見自家大娘子難得強硬起來,心下欣慰,自然舍不得放棄這個機會:“夫人寬心,您從前借每一筆款子,每一份珍玩古董,我這兒都記錄在冊,也有您印鑒,這便派人去查,很快就會有結果。”

裴夫人臉色又是一僵,連假笑都要擠不出來了。

陸嬤嬤知道家和萬事興道理,也知道自家大娘子和兩位小郎君都在裴家,應該以和為上,但這些年來,裴家做實在是太過分了。

一邊源源不斷從自家大娘子手裡掏錢,一邊又抬著下巴,看不起吳興沈氏,擺著頂級士族譜兒,連老夫人房裡丫鬟,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唯一能叫人高興點,也就是裴六郎對大娘子頗好,兩個小郎君也極其聰慧乖巧,再熬幾年過去,大娘子就該苦儘甘來了。

陸嬤嬤這樣一想,心頭便舒暢幾分,正思念間,女婢取了往年來賬簿過來,三五下點算完,說:“嬤嬤,這些年夫人一共借走了銀一百三十六萬兩,珍玩字畫以數十計,珠寶首飾不計其數……”

陸嬤嬤猜到數目不會少,但聽到此處,也情不自禁垂眼去看燕琅,卻見燕琅麵露疑惑,看向裴夫人道:“母親不是說借了字畫珍寶去賞玩嗎?怎麼都有借無回了?”

從前沈蘅不願意計較,是因為她愛重裴六郎,不想因為這點小錢跟丈夫和婆母鬨不可開交,現下既換了她來,哪有叫人從自己兜裡掏錢,還伸著臉叫人打道理。

裴夫人千辛萬苦擠了一個假笑出來,嘴裡卻解釋不出:“這個,這個……”

沈蘅那兒得來銀錢都已經補貼家用,而珍寶字畫多半都已經作為禮物送去彆家,小半部分也進了她和裴老夫人私庫,如何還能拿得出來。

“母親大抵是太喜歡了,所以才想多賞玩幾日吧。”

燕琅善解人意說了這麼一句,道:“白銀一百三十六萬兩,再加上珠寶首飾,就算是一百六十萬兩,母親,你覺得這個數字合理嗎?還是咱們一件件把那些朱釵翡翠數出來,叫人估算價格?”

裴夫人覺得自己就跟隻拔了毛待宰雞一樣,艱難抖了抖嘴唇,說:“就算是一百六十萬兩吧。”

燕琅於是親自提了筆給她:“那就請母親落筆,寫一張借條出來吧。”

裴夫人臉色鐵青,握筆手都在抖,對於她這種極其注重儀容舉止貴婦人而言,已經是極為失禮事情了。

一份欠條寫完,燕琅沒有忘記叫她加蓋印章,確定無誤之後,才客客氣氣送走了每逢要錢才會紆尊降貴,到她這院子裡來裴夫人。

剛走出門,裴夫人腳下就是一個踉蹌,臉也跟著白了,軟在侍婢身上,險些直不起身。

她身後嬤嬤有些擔憂叫了聲:“夫人?”

“我無事!”裴夫人冷冷拂開她,回首去看這座院落,從牙根裡擠出兩個字來:“沈蘅!”

……

午後天氣有些燥熱,侍婢們便在庭樓四角放置了冰甕,用以驅散夏日暑氣。

裴家兩個小郎君裴啟和裴章上午出門騎馬,吃過午飯之後,便疲倦睡下,大抵是因為天氣燥熱,鼻翼上浮現出幾分薄汗。

像是做了一場大夢,裴啟自睡夢中驚醒,他起身動作略有些大,驚起了身邊弟弟裴章。

兄弟二人彼此對視幾眼,麵對著那張熟悉卻帶著半大少年稚氣麵孔,神情皆有些怔楞狐疑,目光在四下裡掃了一圈後,恍然驚悟:這是裴家!

他們幼年時待過裴家!

裴啟低下頭看著自己手,那是養尊處優潔白,掌心寬厚有力,隱約能看出成年之後強悍。

這是一雙小孩子手。

猝不及防,他想到了另一個可能,與同樣驚詫中難掩欣喜弟弟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現在是哪一年?母親?!”

他們不約而同跳下軟塌,飛速掃視著周遭環境,心生感慨同時,又憑借腦海中隱約記憶,往母親生前居住院落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