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土豪,我們做朋友吧15(1 / 2)

裴紹渾身僵滯看著兄長, 眼淚不住地流了下來, 裴大郎冷冷看著這一幕, 在他所表露出痛苦中,得到了某種宣泄性滿足。

從小到大, 這個弟弟都是聰明。

他會聽從父母吩咐, 好好讀書, 會聽從兄長安排, 恭謹而又謙和, 裴家那麼多子弟中, 他最得裴老夫人歡心……

裴大郎大他幾歲,對待這個弟弟,甚至於有一種父親對兒子殷殷盼望,可也正是因為這緣故,現下見弟弟捅出這麼大簍子來, 他才更覺得痛心失望。

“母親死了, 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她帶著所有人鄙夷和輕蔑, 被裴家家法處死了!她是被父親休棄女人,也是不被母家接納女人,我們身為人子, 甚至連一場像模像樣喪儀都沒辦法給她!而這一切, 都是因為你愚蠢!”

他近乎仇視瞪著裴紹, 一字字道:“你知道彆人都是怎麼議論母親, 議論你, 議論裴家嗎?你知道父親迫於朝野紛議, 已經主動上表辭官嗎?你知道五娘夫家送還婚書,廢棄了那樁婚事嗎?!”

“你什麼都不知道!”裴大郎喘著粗氣,一拳打在裴紹臉上:“你他媽,隻知道你狗屁清嵐!”

裴紹生生挨了他一拳,受力牙齒都在作痛,隻是這時候,精神和情感上所帶來痛楚,遠勝於那一拳所帶來觸覺。

他低下頭,眼淚不受控製往下流淌,愧疚、悔恨和自責像是嗜血螞蟻,爬滿了他心窩,幾乎要把他心臟蛀空。

“對不起,大哥!對不起!”裴紹顧不得幾乎失去知覺下半身,更不想去擦拭流出嘴角血沫,他幾乎是爬著滾下了床,跪在裴大郎麵前,痛哭悔恨道:“都是我錯,都怨我……”

“當然怨你!”裴大郎心頭恨極,一腳把他踢開:“天下女人那麼多,你為什麼非要去搞自己表妹?!即便是搞了,你把她帶回來,跟老夫人說一聲,給個名分便是,為什麼非要殺人,非要把事情鬨大?若非有你這個引子,母親又怎麼會做下那些事!”

“大哥,我錯了,我錯了!可是我那時候真沒有辦法啊!”

裴紹嚎啕痛哭,哽咽道:“清嵐是我表妹,是母親侄女,舅母逼到門前,叫我給清嵐一個名分,我怎麼可能叫她做妾?”

裴大郎一腳將他踢開:“既然你知道自己擔不起這個責任,為什麼要去招惹夏清嵐?!”

裴紹硬挨了沈家三十杖,本就身受重傷,現下被他踢出幾步遠,便覺五臟絞痛,劇烈咳嗽幾聲,忽吐出一口血來。

裴大郎心中氣恨,但這畢竟是一母同胞弟弟,怎麼也不可能真坐視他死,叫了人來將裴紹攙扶起,挪回床上,請太醫來看過之後,方才屏退眾人,低聲詢問道:“六郎,此處隻你我兄弟二人在,你跟大哥說句實話,你與母親商議下毒之事時,母親可曾說過要給老夫人下毒?”

裴紹不意他會這樣問,怔了一下,才搖頭道:“沒有。母親沒有提過,我們隻說要毒死沈蘅,拿到她嫁妝,而老夫人……母親根本就沒提過。”

裴大郎眉頭擰個疙瘩,不知想到何處,忽冷笑起來:“六郎,這裡邊兒水,可不是一般深。”

裴紹察覺他話中深意,悚然一驚:“大哥,你是說,給老夫人下毒人並不是母親?!”

“事發之後,母親隻承認給沈蘅下毒,對給老夫人下毒一事,卻抵死不認,再後來,老夫人問罪於你,她才主動承擔下來。”

裴大郎麵籠寒霜,目光陰鷙道:“最開始時候,我以為母親是覺得意圖毒死老夫人罪名太大,她承擔不起,所以才一力否認,隻承認意圖害死沈蘅,但是事後再去思量,才發覺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裴紹目露疑惑,裴大郎則道:“母親跟老夫人有什麼矛盾?無非就是為了錢和權。老夫人七十了,就算身體硬朗,她還能活幾年?更不必說她上了年紀,精力大不如前,雖然還執掌權柄,但這兩年卻慢慢開始下放了。至於錢——”

他垂眼去看弟弟,冷哼道:“隻要弄死沈蘅,拿到她嫁妝,誰還在乎老夫人那點私房錢?母親又何必擔著那麼大風險,去毒死老夫人,給自己添麻煩!一個沈蘅死了不打緊,裴家能遮掩下去,但沈蘅跟老夫人一起死了,死前症狀又完全一樣,母親這是唯恐彆人發現不了她嗎?!”

裴紹神情慢慢凝滯起來,細細回想昨日之事,他心頭忽然浮現出一個有些可怕猜想:“難道,難道說……”

“昨日之事,誰獲利最大?有誰既能煽動府外風雲,又身處府中,能悄無聲息在老夫人膳食中下毒?”

裴大郎目光森冷:“還不是你眼裡那個又蠢又傻,跟麵團一樣原配沈蘅!”

裴紹崩潰了,語無倫次道:“怎,怎麼可能是她?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你以為全天下人都是傻子,就你一個人最聰明?”

裴大郎斜了弟弟一眼,道:“我問了母親身邊嬤嬤,老夫人壽宴前沒幾日,母親去向沈蘅討要錢財,她態度便異常強硬,硬是逼著母親寫了那張欠條,而從前,這種小事她連問都不會問,你敢保證你跟夏清嵐私通事情,她一點都沒有察覺?”

“你想毒死沈蘅,結果毒藥卻同時出現在了沈蘅和老夫人膳食裡,你能說除了你和母親之外,家裡沒有人察覺到你打算毒死沈蘅這件事?毒藥傷身,卻控製著劑量,不會致命,既能留著老夫人,給予母親雷霆一擊,又不至於傷到她自己身子,除了沈蘅自己,還有誰會做這般縝密慎重?!”

“真沒看出來,沈蘅素日裡唯唯諾諾跟個麵團似,居然能不動聲色做出這麼一局棋,既坑死了裴家,也坑死了夏家,還順帶著把你和夏清嵐埋了進去。”

裴大郎似乎心有所感,麵色感歎,搖頭道:“這才是能做當家主母女人,可笑你不知珍惜,隻知道跟夏清嵐吟風弄月,最後活生生把自己給作死了!”

裴紹滿臉驚詫聽裴大郎說完,覺得像是經曆了一個詭譎異常夢境,他難以想象,自己看不起枕邊人竟會有這樣狠辣心思,不聲不響布置好羅網,將那些意圖坑害她人一網打儘。

走到這一步,母親死了,清嵐死了,裴家與夏家顏麵掃地,父親被迫辭官,自己也落得這下場,而她自己呢,卻在世人同情而憐憫目光中,帶著兩個兒子和大筆嫁妝返回娘家,要不了多久,或許就會再度出嫁,繼續她平和富足人生。

裴紹抓著自己頭發,簡直要發瘋了,他眼珠咕嚕嚕轉著,暴怒咒罵道:“沈蘅這個賤人!賤人!她居然敢這麼對我,該死,該死!!!”

裴大郎一巴掌扇在他臉上,冷冷道:“你清醒一點好不好!現在再說這些,有用嗎?!”

“大哥!我們把這些告訴老夫人!”

裴紹抓住裴大郎手臂,咬牙切齒道:“不能就這麼放過那個賤人!還有裴啟和裴章,他們都是我兒子,是裴家子孫,怎麼能跟著沈蘅走呢!”

“你以為老夫人會相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