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龍傲天12(1 / 2)

殿外有殺喊聲隱約傳來,眾人麵色各異,唯有甄言和神態如常,氣定神閒,竟還有心思接替那宮人來彈琴。

燕琅有些欣賞,含笑看了他一眼,道:“準。”

甄言和莞爾,旋即斂去笑意,手撫在琴弦上,流暢而嫻熟的開始撥動。

琴聲清澈悅耳,恍若山泉,頗有山間隱逸者的風姿,燕琅手中捏一把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在桌案上,附和他彈琴的節奏。

一曲《虞美人》終了,殿外忽然有馬蹄聲與鎧甲兵刃碰撞的聲音傳來,隻是不知來者是叛軍,又或者是己方之人。

燕琅神態如故,其餘人的神色更加驚慌了,甄言和則近前施禮道:“殿下,臣獻醜了。”

燕琅笑吟吟的看著他,道:“甄卿不怕嗎?”

甄言和道:“臣少年時便隨從家師學劍,略有所成,敢請殿下相賜,護持左右。”

宮中宴飲是禁止佩劍的,即便是帶了,也得被留在殿外才行,他現下如此言說,倒無不合情理之處。

方才意圖行刺的宮人已經被押了下去,燕琅扔出去的那柄劍則被侍從取回,捧在手裡,畢恭畢敬的站在不遠處。

燕琅抬手示意一下,侍從便舉步近前,將那柄劍遞與甄言和,後者謝了恩,緩步到了皇太女席位之前三步處,站定不動了。

燕琅隨手將手裡的折扇打開,對著上邊的石蘭圖端詳一會兒,又重新合上了,而報信之人也便在此時快步走入殿中,震聲道:“回稟殿下,叛軍已被打退,皇城無憂!”

話音落地,大殿中便響起了一陣舒氣聲,顯然是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大臣們心有餘悸的跟同僚交換一個顏色,新科進士們也紛紛抬手擦拭額頭的汗珠,還有人神情歆羨的看著上首的甄言和——這場瓊林宴,他可算是大大的露臉了。

早有侍從隱於簾幕之後,將新科進士們的反應看個正著,坐得住的那些顯然是一場緣法,心浮氣躁的那種雖也不至於問罪,但相較於前者,終究是輸了一籌。

燕琅此時卻也沒什麼閒心理會他們,隻笑吟吟的看著三步之外的甄言和,報信之人說完之後,他似乎也鬆了口氣,回身去看著她,將手中劍橫抬:“今逆賊既退,此劍也該物歸原主。”

燕琅道:“名劍配英雄,你當得起,便留下吧。”

甄言和低頭謝恩,便聽皇太女的聲音徐徐傳入耳中:“甄卿果敢非凡,可有什麼想要的嗎?孤一並賜予你便是。”

甄言和道:“尊君敬上,原就是為臣者的本分,臣安敢有所求?”

燕琅以手支頤,注視他一會兒之後,道:“抬起頭來。”

甄言和道了一聲“殿下恕罪”,這才順從的抬起頭來,平視著她的麵龐。

係統忍不住道:“秀兒彆這樣,你還是個孩子啊!”

燕琅忍俊不禁,卻向甄言和道:“吏部可授過官了?”

甄言和見她臉上笑意深深,不覺為之一怔,頓了一下,方才道:“授了翰林院修撰。”

“哦,”燕琅應了一聲,道:“彆去了。”

她站起身,慢慢走下玉階,手中折扇在他肩頭拍了一下:“到孤身邊,做近侍秘書吧。”

甄言和的心臟禁不住跳的快了,忙低下頭,恭謹道:“是!”

……

夜風裡夾雜著血腥氣和桂花的香味,軟軟的撫在臉上,卻跟幾年前宮變那夜的場景逐漸重合了。

燕琅回想起舊事,倒也有些唏噓,自己提了一盞燈籠,叫侍從和禁軍陪著,舉步慢慢往太極殿去。

前年風雨,今夕又至,而人卻大不相同了,她到了太極殿前的台階下,便見正有人順著玉階匆忙向下,見前方有依仗在,就停住腳步,喚了一聲:“殿下。”

是解臨。

燕琅開門見山道:“殿中如何?”

“太極殿中作亂之人業已伏誅,陛下平安生產,臣正準備去給殿下報信。”說到此處,他冷而瘦的麵龐上少見的浮現出幾分關切之意:“殿下安好?”

燕琅道:“平安無虞,你呢?”

解臨很淡的笑了一下:“臣也是。”

燕琅拾級而上,解臨便自然而談的接過她手中提著的燈籠,等到了太極殿門前,便見殿中侍從正如往日一般守候在側,不知道今日宮中生變的話,竟也察覺不出什麼變化。

“殿下來了?”女帝身邊的嬤嬤見了她,神態微見喜色,一邊將她迎進去,一邊道:“祖先庇佑,陛下平安生產,母子三人無恙,這會兒還醒著呢,您去看看……”

燕琅“噯”了一聲,舉步走了進去,解臨等侍從不便入內,便垂著頭,恭敬的守在了外邊。

女帝懷的是雙生胎,又不足月,兩個孩子不免會小些,好在不是頭一次生產了,她又向來體健,生的倒也不甚艱難。

宮人們將層層疊疊的帷幔掀開,燕琅走進去之後,便見女帝麵色微白,正斜倚在隱囊上,兩個孩子大抵是吃過奶了,這會兒正合眼睡著,因為剛出生沒多久的緣故,身上都紅通通的,倒也瞧不出生的像誰。

“亂黨伏誅,宮中一切平安,”她知道女帝此時最關心什麼,便直截了當道:“母親儘管安心便是。”

女帝聽得頷首,撫了撫新生嬰孩的胎發,道:“是龍鳳胎,哥哥比妹妹大一刻鐘。”

燕琅溫和一笑:“母親想好給他們起什麼名字了嗎?”

“懷著他們的時候就想好了,怕不夠用,所以想了兩男兩女四個名字,”女帝道:“皇子便叫謝良運,公主麼,便叫謝良舒。”

燕琅問過是哪兩個字之後,由衷頷首道:“都很好聽。”

女帝抬眼看著她,低聲道:“不會跟弟弟妹妹吃醋吧?”

燕琅失笑,有些無奈的道:“有個人也問過我這個問題,隻是問的更加露骨些——你怕不怕有了弟妹之後,會影響到你的儲君之位?”

女帝見她說的如此坦然,心裡隱約提起的那口氣反倒鬆了,喚了乳母們來,將兩個孩子接走之後,方才笑道:“你怎麼說?”

“儲君之位,能者居之,我年長他們十多歲,尚且害怕底下的弟妹追上來,那隻能說是自己無能,再則,”燕琅神色鄭重道:“畢竟是骨肉至親啊,我將來難道便不會有兒女嗎?這樣嚴防死守,也沒必要,太累了。”

女帝感慨道:“你能看得開,倒也是難得……”

燕琅隻是笑,笑完又道:“雁安君呢?”

女帝不甚關心道:“大概也被殺了吧。”

燕琅道:“大概?”

女帝便微微抬高聲音,問守候在帷幔之外的侍從:“雁安君何在?”

侍從似乎楞了一下,旋即恭謹道:“陛下不是說無需顧忌他死活麼?早在亂起來的時候,便被徐將軍一刀殺了。”

女帝這才認真的回答她:“確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