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加戲(2 / 2)

一舞完畢,荷葉上的美人衣衫半露,香汗淋漓,沒等他露出習慣的曖昧笑容,一個男人腳步匆匆跑到他身邊,嘴唇緊抿,脫下了自己的長袍披在他身上。

“我包你一月,彆再跳了。”那低沉的嗓音好像隱隱在耳邊回蕩。

許喬想再細想下去,可記憶的更深處一片空白,再往前,頭便像被針紮一般,刺痛難忍,沒辦法回憶。

他記不得那個男人的模樣了,甚至,連名字也記不起了。

那份悸動,也記不得是個什麼感覺了。

許喬聽到自己飄渺的聲音響起:“想脫我衣服的那麼多,隻有你給我披衣裳……”

“啪啪”兩聲,驚醒了許喬,他抬眸看去,就見蔣聞鼓了鼓掌,朝自己豎了個大拇指。

“這個理由好。”蔣聞不住點頭,在劇本上記下了這句話,“錦兒從小待在青樓,那麼多人覬覦他的身體,想要脫他的衣服。隻有淳於元,在見他的第一麵給他披了件衣服。”

一旁編劇也道:“錦兒心思細膩,這麼一個小動作打動他,讓他就此愛上淳於元,這個理由可以的。”

蔣聞朝許喬點頭:“回頭你和司城剛見麵的那一場戲,再補個鏡頭,他給你披衣服的鏡頭。”

許喬敷衍地笑笑,攏了攏身上披著的羽絨服,忽然覺得周身寒意重重襲來。

每一次穿書結束,他都會忘記上一本書中世界每個人的長相,曾經相處的記憶也和那些麵孔一樣變得模糊。除了那些他在書裡經年累月學習,在完成世界意誌後,作為任務獎勵保留下來的技藝和知識。

這是世界意誌某種程度上對他的保護。一個正常人,保留著一個世界接連一個世界的記憶與情感,隻會陷入瘋狂之中。

不過是一場又一場的夢罷了。他甚至不知道夢裡的人是真是假。

許喬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和編劇一道同蔣聞繼續探討起來。

這一探討就探討到了後半夜。

改完劇本後,劇組重新緊鑼密鼓地投入到拍攝之中。

補完該補的鏡頭,許喬的戲份正式進入到尾聲,演完最後一個高|潮就能夠領便當殺青了。

最後一場戲很重要,蔣聞早早差人做好準備工作。

此時,錦兒因為傾慕淳於元,百般陷害管念煙不成,巨大的憎惡及他心裡本來的扭曲讓他越發喪心病狂,不僅僅追殺刁難女主,在這過程中,更枉殺了許多無辜的人。

淳於元尚未得知錦兒身份,一邊費儘心思要揪出那個對他們百般糾纏武功高強的黑衣人,一邊對醉歡閣總是貼上來的錦兒厭惡與日俱增。

這一日,淳於元在和黑衣人纏鬥之中,用劍挑去了黑衣人的麵巾,他尚未看清楚麵巾底下的容貌,黑衣人已經滑不溜秋地逃走了。

那匆匆一瞥,讓淳於元覺得眼熟。他有了猜測,卻又不敢相信:醉歡閣那個受眾人追捧,嬌弱無骨妖冶豔麗的小倌,就是那個心狠手辣的黑衣人?

晚上,淳於元為了求證來到醉歡閣,花重金包下錦兒一晚。

錦兒的房間內,兩個人相顧無言。

燈光道具全部就位,幾台機位對著兩人。在場記打板後,拍攝開始。

許喬仍是一身輕薄的紅裳,腰間一根綢帶固定。他看著坐在桌前一言不發的司城,抿唇笑了一下,走過去細長的手指搭在他肩膀上:“阿元……”

酥麻入骨的一聲。

司城皺眉,拂開他的手。

許喬也不介意他的冷淡,一副習慣了的模樣。抬手給他倒了杯酒,臉上笑意吟吟:“這是你頭一回到我屋來。”

司城注視著許喬麵無表情,冷聲道:“今天下午,你在哪裡?”

“下午?”許喬垂下鴉羽般的眼睫,輕笑了下,放下酒壺,嗓音低啞迷離,帶著幾分抱怨,“自然是在床上,那人一點都不懂憐惜人,擒著錦兒的手使勁折騰,錦兒隻看得到頭頂的紅綢晃啊,晃啊——”

“夠了!”司城聽不得這汙言穢語,一把推開許喬。

許喬被他推倒在地,吃痛的微皺了下眉頭。他雖痛著,仰起的臉上卻仍是笑,笑裡頭又藏著濃鬱得化不開的哀傷。

司城見狀,不知道怎麼的心裡一跳,愧疚又自責,下意識就要去扶他。伸出手的霎那,他就知道自己又得挨罵了。

劇本裡,淳於元隻是冷漠地看著跌倒在地的錦兒而已。

沒等蔣聞開罵,司城把許喬扶起來,手垂到身側,可憐兮兮地看過去:“導演,對不起。”

道歉倒是迅速的很。蔣聞哼了一聲,揮揮手示意重來。

這一場戲後,淳於元已經確定了錦兒身份,錦兒知道自己同他再無可能,心生死誌。

最後一場殺青戲,蔣聞萬分重視,沒有急著拍,看了幾天的天氣預報,終於等來了一場暴雪。他連夜叫回劇組工作人員,在雪中布起了景。

刺目的紅綢飄得張牙舞爪,裹挾了整個天地一般盛大。錦兒將會在雪中最後給淳於元跳一支舞,飲鴆酒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