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紅披風(1 / 2)

按照高茗給的地址,許喬戴上鴨舌帽和口罩,來到了眼前這家醫院。

管潮生所在的病房樓層很安靜,走在長長的走廊上,鞋底與地麵碰觸發出清脆的聲音。

往來的醫生護士見許喬這幅打扮,多看了幾眼,倒也沒太在意。這層病房裡病人大多身份不低,時不時有明星藝人、商業新貴過來,像許喬這樣把臉遮的嚴實的也不少。

走到管潮生病房前,許喬剛要敲門,門就從裡頭打開了。

開門的女人嚇了一跳,拍拍胸脯,狐疑地看向許喬。

觸及他帽簷下線條優美的眼睛時怔了怔:“許,許喬……?”

許喬看了眼管菡,點點頭。

管菡臉色變了變,握著門把的手收緊又鬆開。

回頭看了眼病床上的人,她猶豫了下,身子讓開,輕哼了一聲:“進來吧。”

許喬走進去,就看到靠在病床上的管潮生。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對外人的到來毫無反應,拿著本子,不知道在寫些什麼。

摘下口罩和帽子放到一邊,許喬目光從他捏著筆、有一小片針孔的手上滑過,落在他臉上。

這張臉病容明顯,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臉頰也凹陷得厲害。

即便這樣,這張臉仍舊能稱得上俊美,甚至因為病容少了幾分陰森,看著比先前要好相處的樣子。

在病床旁的椅子坐下,許喬也不出聲打擾。

管菡瞥了眼許喬,她還是看不慣這人的,尤其最近,維也納那場音樂會後,他人氣跟坐火箭一樣上升,心裡就更憋著氣。

但先前許喬差點出車禍,裡頭少不了自己的原因。雖說自己本意隻是想讓管潮生出手教訓教訓,打兩頓就得了,沒想著要人命這種事。

再加上後來管潮生神經質一樣的表現,她怎麼說心裡頭都有點如坐針氈的不安。

管菡深吸口氣,鼓足勇氣,小心翼翼開口:“潮生哥,有人來看你了……”

管潮生恍若未聞,筆尖仍在紙上寫畫。

片刻後,也不知是身體還是精神上的痛苦,讓他麵容微微扭曲,細細的汗珠從額頭、鼻尖滲出,不一會兒就大汗淋漓。

等這波疼痛過去,管潮生緩緩抬起頭,看向許喬,眼瞳失去

了生機一般,僵硬地轉了轉。

管菡實在有些怕他這個模樣,坐不住地道:“哥,你們先聊,我,我出去一會兒。”

說罷就快步匆匆走出去,帶上門。

管潮生將手中厚厚的本子合上,凝視著許喬的臉,聲音像在砂紙上磨過:“青菡,你來了。”

許喬深吸一口氣,將手中的文件放到他手邊。

管潮生低頭看了一眼,觸及上頭的股權贈與協議幾個大字時,低啞地問道:“你不喜歡這個禮物?我以為你喜歡的。”

許喬搖了搖頭,聲音平靜:“管先生,無功不受祿。”

話裡的疏離寫的明明白白。

管潮生盯著這份協議,許久後低笑了一聲:“我以為你喜歡的。”

當操控著人物踏入這個遊戲世界時,記憶就如潮水一般湧上來。和印象裡一模一樣的天空,一模一樣的幸存基地,全都是一樣的。

在這個末日世界,他沒有一開始就和許喬站在對立麵。天空撕裂、異端降臨,人類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命運共同體。

他和許喬有了共同的敵人,為同一個目標奮鬥。

兩人曾並肩戰鬥,把酒言歡。

管潮生回首那段時日,呐呐地開口,茫然地道:“我以為你喜歡的。”

但命運總會按照既定的軌道行進。

他們再一次背道而馳,兵戈相向。

管潮生伸出自己的雙手,陷入回憶中,整個人不正常地發著抖:“我以為,這個世界會不同,咳咳——”

他咳嗽了一陣,蒼白的臉因為這陣咳嗽多了幾分異樣的潮紅。

病房陷入了一陣沉默。

白色的窗簾被風撩起,一陣涼意襲了過來。許喬看他穿著單薄的病號服,起身去關窗戶。

身後,管潮生看著他的背影,啞著嗓子:“你最初的身份是什麼?”

許喬不知道他什麼意思,頓了下,說道:“許喬,我就是許喬。”

這是上一次告訴過管潮生的話。

我就隻是許喬。

關好窗戶,許喬轉過身,對上管潮生的視線。

他說:“我是你處心積慮想要對付的攝政王。”

許喬怔了一下。

他是攝政王……沒錯,第一個世界裡自己耗費了十餘年時光潛伏青樓,想要扳倒的攝政王。

隨即意識到管潮生更

深層的意思,許喬腳步停在原地。

他的意思是——他最初的身份不是現在的管潮生,而是青樓那本書裡的攝政王。和自己穿書過去不同,這個人,原本就是書裡的人物。

許喬因為這個認知,眉頭緊蹙在一起。

他原本以為管潮生和自己一樣。

管潮生又問:“為什麼,費儘心機,接近我,讓我愛上你。”

已經脫離了穿書世界,將原因告訴他也沒有什麼了。許喬沉默了一下,答道:“因為世界意誌下達的任務。”

世界意誌,任務。

管潮生咀嚼著這兩個詞,輕輕笑了:“所以你本意並不想那麼對我,隻是因為任務,不得不這麼做,是嗎?”

他的聲音裡帶著期待。那遲滯的眼眸轉動看過來,恍惚間藏著幾分脆弱的懇求。

許喬捏緊了手指。

那是他穿書的第一個世界。他進入那個身體時一片茫然,以幼兒身份,和身體的父母相處了幾日溫存,漸漸接受了穿書事實,接受了對他疼愛有加的父母、兄長。

隻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日子過了一年,就被攝政王害得家破人亡。

這個時候,世界意誌才下達了接近攝政王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