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助(2 / 2)

馬傑裡忽然覺得後背有些發冷。

許喬靠著牆,緩緩站起來。他的動作勉強,明眼人都看得出他體力的流失。但馬傑裡不知道怎麼了,硬生生遲疑地站在原地。

“有多爽?”許喬歪著頭,水汽彌漫的眼睛看過來。

馬傑裡乾笑一聲,心怦怦跳了起來。怎麼回事,這莫名其妙的慌張。

許喬輕輕笑了一下,手撐在洗手台上,胳膊碰到了花瓶裡鮮豔欲滴的玫瑰花。

他眼尾層層疊疊的紅,和他手邊綻開的玫瑰花瓣如出一轍,說出的話帶著歎息的低語:“你為什麼……”一定要招惹我呢?

馬傑裡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眼前一花,一陣清脆的響聲傳來,整個人悶哼一聲,軟綿綿倒在地上。

溫熱的液體從額頭上流下來,他立即反應過來那是什麼。

疼痛後知後覺地漫上來,馬傑裡張著嘴,近乎昏厥過去。

許喬站立不穩,也踉蹌倒在他身邊。他手裡仍捏著破裂的花瓶殘骸,剛剛正是這脆弱的花瓶,和馬傑裡腦袋來了個親密接觸。

花瓶裡的玫瑰花掉在地上,七零八落。

在馬傑裡發出哀嚎聲之前,許喬掙紮著撿起那些玫瑰花,麵無表情一朵一朵塞進他嘴裡。

“咳……你要做什麼,唔……唔!”馬傑裡癱在地上無力反抗,被同樣體力流失嚴重的許喬,將那幾朵玫瑰花全塞進了嘴裡。

額頭上血液順著臉部線條滑下,同嘴裡玫瑰花顏色完美融合在一起。

許喬塞完花瓣,手指顫抖,鼻尖滲著汗,已經是支撐不住的樣子,但眼神卻越來越冷。

馬傑裡透過糊上血色的視線看著他,愈發覺得驚恐起來。

“你該遺憾。”許喬握著花瓶殘骸,斷斷續續說道,“遺憾它不是madeina……”否則還可以再敲幾下。

馬傑裡嘴裡塞滿玫瑰花瓣,花瓣有不少順著嗓子眼鑽進去,又癢又漲,讓他不住乾嘔,淚腺被刺激得直飆淚。

他動了動手指,想要翻身起來,眼前卻一陣眩暈,動彈不得。

許喬那一下太狠了,像是倒下前透支的全部體力來砸的,沒有當場暈過去已經算馬傑裡身強力壯。

捏著花瓶碎片,許喬在馬傑裡頸間比劃了一下。藥物一直在生效,他的手也一直在顫抖,於是那花瓶瓷片也跟著不住抖動。

馬傑裡身子蹭地,緩慢挪動,想要遠離許喬。他明白心裡的惶恐從何而來了,許喬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個死人。

他想殺了我。馬傑裡汗毛倒數,心裡冒出一個荒謬的想法:他殺過人,他絕對殺過人。

“你更該慶幸,身處的是法治國家……”許喬喃喃低語,說一個單詞要停頓幾秒,意識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

看著許喬手裡捏著的花瓶碎片,緩慢離開了有著大動脈危險脆弱的頸部,馬傑裡鬆了一口氣。

他怕意識不清的許喬發瘋真的乾掉自己,而自己現在因為失血,比受到藥物影響的他更沒有反抗能力。

沒等這口氣完全鬆下來,瓷片沒入肩部,發出輕微的一聲“噗”,整片插進肉裡。

馬傑裡兩眼一翻,因為劇烈的疼痛暈了過去。

扯了扯毛衣領,許喬重重呼了兩口氣,眸子裡倒沒有多少慌張。

他喘著氣,摸索著手機,撥打了911。

接警員很快接通,乾練的女性聲音響起:“這裡是911緊急中心。”

許喬勉力保持清醒,眼神沉沉,無助的哭腔從嗓子裡冒出來。

敬業的接警員立即問:“你在哪兒?我能給你一些幫助嗎?”

“我被下了藥,他想傷害我,對不起……對不起……”他的聲音脆弱而沙啞,不住喘著氣,聽上去像上岸的魚在不斷掙紮。

少年用虛弱的嗓音翻來覆去倉皇地道著歉,聲音越來越低,聽上去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這讓電話那頭的接警員立即生出同情來。

接警員用專業素養試圖平複電話這頭少年的情緒,冷靜地引導他說出想要的答案:“告訴我你的地址好嗎?”

許喬斷斷續續說出了地址,又喃喃帶著哭腔念叨著:“他流了好多血,流了好多血……”

“不要擔心,鎮靜下來,我們很快就到。”

911很快出警,接警員不住安慰著脆弱的少年。

彆墅裡年輕人們還在狂歡時,警察破門而入。

在一群人驚慌的視線下,警官們在衛生間內找到了已經快要陷入昏迷、渾身泛著紅的少年,還有一旁倒在地上暈厥的馬傑裡。

彆墅內的明星模特們遠遠湊過來,看清楚衛生間裡滿地的鮮血時,低聲尖叫起來。

少年蜷縮在一處,看上去無助、倉惶。

他不斷發著抖,眼神迷蒙,嘴唇翕動著,看上去像易碎的水晶製品。

一位年長的警官登時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是少年對無恥的下藥者的防衛。

這是個無辜的可憐孩子。

靠近了,警官大吃一驚,認出他是前不久在維也納音樂會上受世界矚目的天才音樂家。

這讓警官對這起案件更加重視。

警官上前將外套脫下披在少年身上,聽他斷斷續續,用不成調的語氣喘氣說道:“把我,男友叫來……”

他臉頰緋紅,已經快要支撐不住。

年長警官乾咳一聲,明白了他的意思。

“封鎖這裡,檢查酒水食物,所有人都不準離開。”

“另外,把他男友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