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3)(2 / 2)

“我包你一月,彆再跳了。”賀星張又說。

這變故讓周圍人麵麵相覷,認出那是賀星張,打了勝仗,白日裡剛回京都去皇宮受封賞的少將軍。

看他身上銀鎧都沒換下,怕不是剛從宮中受了封賞,就直接跑來了常思閣。

賀星張攏著許喬往樓上走,許喬低垂著眼,看到他胳膊上滲出血跡,知道他在戰場受的傷還沒好,鼻子裡頓時湧出脹痛酸澀的感覺來。

旁人知道賀星張如今已和在場的世家子弟不同,繼承賀大將軍衣缽指日可待,不敢再攔,紛紛讓出路。

寶媽媽迎上來想說什麼,賀星張直接拿出銀票放進她手中。

接過銀票,她笑得曖昧,也不再攔了:“少將軍玩的開心。”

現如今誰見了賀星張,都得心悅誠服喊聲少將軍,寶媽媽的稱呼也從“賀公子”變成了“少將軍”。

到了許喬房間,兩人相顧無言。

半晌,許喬想解下披風還給他。

賀星張按住他手,緊接著又跟被燙到一般飛快收回手。

許喬解開披風,底下肌膚就露了一塊,賀星張挪開眼睛道:“這披風贈與你。”

許喬摸著這材質稱不上多好的披風,眼圈有點熱。

他點點頭,將披風疊好放在一邊,另外找了件外衣披上。

賀星張這才轉過身看他。

“賀公子受傷了,青菡為你包紮一下。”許喬拿出藥瓶走到他跟前。

賀星張也不推脫,解下銀鎧,手停在腰間,頓了頓說句“失禮了”,才拉下腰帶,脫下半邊衣服露出受傷的那條胳膊。

許喬看著胳膊上那長長一道猙獰傷口,呼吸都放輕了,小心清理了下,這才撒上藥粉。

“你這段時日,可還好?”賀星張看著他埋頭處理傷口的樣子,微擰著眉,說了句抱歉,“先前不告而彆,是因為戰事突然。”

許喬小心撒著藥粉,等傷口上都覆蓋上一層,他拿過乾淨的白綢仔細將傷口包紮好。

想到賀星張的問題,許喬回望著他,在青樓的日子哪裡算得上好。

要接待客人,時刻小心謹慎與趙祈晟周旋,還要戴著麵具說些自己都覺得難堪的話,哪裡算得上好。

那些慣來的偽裝在賀星張麵前,不知道為什麼就使不出了。就像他說的,不想跳就彆跳了,不想笑也彆笑了。

賀星張穿好衣服,見他表情,話脫口而出:“我為你贖身。”

贖身。

許喬眼睫跳了跳,望著這個人眼神有一瞬的波動。

賀星張是第一個對自己說這話的人。他眼神真摯,這句話不是一時起意,而是早就起了念頭。

他想,可是還不行。

搖了搖頭,許喬告訴他:“常思閣姑娘需掛牌滿三年才可贖身。”

寶媽媽還沒從他身上賺夠錢,怎麼舍得輕易放他走。更何況,如果真被賀星張贖身,基本也就沒機會見趙祈晟了。

如今朝廷勢力紛繁複雜,局勢越來越不明朗,不少人已經嗅出了動亂將至的味道。

他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放棄。

賀星張聞言沉默了一下,又說了先前那句話:“那我包你一月,彆再跳了。”

想了想,他補充一句:“這次戰役大獲成功,皇上賞賜了很多黃金白銀。”

可以包一月、兩月、很多很多個月。

許喬聽出他話裡意思,張了張口,輕聲說道:“賀公子總在我這兒,少不了惹人說閒話。”

“我不在意旁人言語。”

賀星張望著他,想問他:“若我向皇上請旨賜婚,你願意嗎?”

當年的小皇帝繼位時才是垂髫幼兒,如今十年過去,已成長為智慧果敢的少年君主。攝政王把持朝政這麼多年,小皇帝不會坐以待斃,已經開始了自己的計劃和安排。

賀家上下忠貞不二,小皇帝多有依靠。賀星張這次大捷,便讓他找到機會大肆封賞,是存了要在朝堂中培植自己人的心思。

若是有朝一日朝廷恢複了上下清明,他大可以以功臣之名向皇帝請旨,為他和青菡賜婚主持。

以往曆史上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女子身份低微,皇帝認其為義妹,封為郡主賜婚給大臣。

可這話到底沒說出口,他怕許喬覺得為難,怕他受權勢壓迫,不得已言不由衷告訴自己:願意。

許喬不知道賀星張此時在想些什麼,剛剛那一句“我不在意旁人言語”,其中的情意已經明晃晃表露出來。

他再刻意忽視周圍男人對他抱有的念頭、情感,此時也不能假裝不知道賀星張對他的情意。

可是,自己分明是個男人。

心裡亂糟糟的,他跟賀星張統共也就見了這麼幾回,此時此刻心裡的酸澀倒顯得沒有來由。

許喬有一瞬間衝動要將自己是男子的事告訴他。日後真相總會大白,許喬不想欺瞞,不想看等真到了那天,賀星張失望憤怒的神情。

不如就在他情感還沒那麼深時打斷這一切。

但這個念頭也隻有那麼一瞬。沒有扳倒趙祈晟,他絕對不能暴露身份。

他這一世死去的爹娘兄姐、混亂的朝綱、民不聊生的百姓……這些都讓許喬將想說的話咽在嗓子裡。

轉過身,許喬低聲問道:“倘若有一天,你發現我騙了你……”

賀星張回他:“你不必在意。人皆有不能說的理由。”

許喬想,如果他真是個女子,定然不會負眼前這個人。

輕呼一口氣,許喬話語裡有了幾分疏離:“賀公子前途大好,何必在我這兒浪費光陰。”

賀星張深深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