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托比·班奈特(1 / 2)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一名玩家等於一個錨點,四十多個玩家進入鏡像空間,等於四十多個錨點同時錨定了這處惡靈生成的亞空間領域。

也可理解成,四十多條釣魚線同時勾住了一條肥美的大魚……

楊秋隻需借矩陣聯係輸入一部分暗能量、回收一部分暗能量,就在這片惡靈空間內留下了他的氣息。

再來……就是消滅生成這片空間的主宰意誌,鳩占鵲巢了。

沒有玩家從物理層麵乾涉,隻靠隔空手段的話還得多廢點兒時間,有玩家在空間內活躍,那簡直不要太輕鬆——楊秋看準惡靈出現較大靈體波動的機會搶走這隻惡靈部分暗能量,強行把這隻惡靈削弱到玩家能對付的程度,再來隻要耐心等待玩家們把BOSS推掉,再把封印物銅扣帶到他那兒交換成不值一錢的聲望值就行……

每天上線總要組團去刷幾小時怪的玩家們有著不遜色於專業傭兵團的戰鬥經驗,他們主動出擊、不給惡靈BOSS召喚一樓那隻“見光死”怪物助戰的機會,把惡靈BOSS堵在狹長的巷道裡圍殺。

圍殺過程中,並未徹底失去生前靈智的惡靈BOSS采取了多種反擊手段,包括且不限於強行掠奪部分亡靈的軀體控製權、讓玩家們互相殘殺……但並沒有什麼暖用。

玩家一是不在乎痛擊友軍,二是,被控製的玩家完全可以采取原地強製下線的辦法,讓被搶奪操~控權的亡靈軀體散落成一地骨架——這是痛擊了幾次友軍後,玩過劍三、熟練掌握被平沙瞬間秒速卸掉重劍操作的前藏劍玩家提供的經驗。

靈體強度被削弱到還不如當初那隻吸血鬼漢娜·康奈程度的惡靈,終究沒能車翻這群天天拿狩獵魔物當遊戲玩兒的玩家。

被玩家們從物理層麵上徹底消滅前,惡靈哀嚎著發動最後一擊——群體精神攻擊。

整體精神力(潛質值)平均隻有200的玩家是肯定頂不住這種來自大惡靈的精神攻擊的,但玩家們背後有人……緊盯著戰場的楊秋發現這隻惡靈以靈體崩解為代價對玩家們發動致命一擊,麻溜空投精神力過來,對僅存的三十多個

錨點提供精神屏障。

溢散的靈體穿透玩家們靈魂投影依附的亡靈軀體、從矩陣烙印上輕輕拂過,讓免疫精神層麵傷害的玩家們,看到了仿佛CG般的記憶畫麵。

這是屬於一位名為托比·班奈特的小男孩,短暫的人生中留下的,刻在靈魂上的傷痕。

托比·班奈特,比肯特·班奈特大三歲。

托比和正常的小孩不同,當家裡來客人時,托比能夠感覺到彆人看他的目光不太對勁,有憐憫,有同情,有厭惡,有嫌棄。

托比的大腦有些問題,他無法很好地控製住自己的表情和肢體動作,但他並不笨,甚至比同齡的孩子還要聰明。

聰明的托比,才剛四歲時,就已經知道母親對弟弟和對自己是不同的。

母親總會在外人麵前強撐著表現出對他的關愛,但在沒有其他人在場時,母親看他的眼神總是很可怕。

母親……不想麵對他,不想看見他,這是年幼的托比自己慢慢察覺到的。

而父親,托比對他並沒有太鮮明的印象……父親回到家時是不願意來見他的,總是躺在床上不動彈,偶爾弟弟哭了,父親就伸長了脖子,隔著房門大聲地喝罵母親和他。

也許是八歲,也許是九歲,托比到了需要去工人學校上學的年紀。

某一天,托比從睡夢中醒來,發現父親抱著他往外走,母親在後麵關門。

托比意識到了什麼,他害怕地想從父親懷裡下來,但父親沒有鬆手,很用力地抓著他的肩膀和雙腿。

關上門的母親走上來,將一件大衣蓋到托比頭上。

大衣擋住視線前,托比最後看到的,是母親冷冰冰的眼神。

父母不想要他了。

陌生人看奇觀似的好奇眼神,鄰居和親戚背地裡的冷嘲熱諷,班奈特夫婦已經受夠了。

托比哭泣著哀求,用最大的力氣掙紮,可這並沒有什麼用,比肯特大三歲的他,長得還沒有肯特強壯。

被塞進陌生的馬車前,托比用儘力氣,從父親的袖子上拽下來一枚銅製紐扣。

等他渾渾噩噩地清醒過來時,他被安置在一間十分糟糕的木棚子裡,身上的衣服不知道被誰搶去了,沒有被搶走的,隻有

緊緊捏在手裡的,父親衣服上的銅扣。

將他從港口垃圾堆裡撿回來的老婦人,用餐廳丟棄的破桌布改了件寬寬大大的套頭衫給他穿,又將他捏在手裡的那枚漂亮的銅扣釘在領口上。

老婦人以為他隻有四、五歲,以為他怪異的表情和不太對勁的手腳隻是因為被拋棄後受到太大驚嚇,把自己泡在冷水裡賺來的洗衣工錢拿去給他買隻有一瓶底的煉金藥水,用滿是凍瘡的粗糙的手,給他端來土豆和豆子煮的濃湯。

他在老婦人的庇佑下,像是野草那樣掙紮著活了下來。

他知道他長大的家離洗衣巷隻隔著兩個街區,可他也知道,那不是他的家了。

老婦人隻陪了他三個冬天,就死去了。

洗衣場主不想收留隻能乾半份工的托比,是洗衣工們為他求情,才讓他保住了那間冷冰冰的、根本就不像樣的住處。

托比將已經穿不下的套頭衫藏在草席下,每當冬天來臨,無家可歸、隻能在洗衣場提供的住處裡過冬的他,要摸著草席下老婦人一針一線做成的套頭衫,才能讓凍得瑟瑟發抖的自己安心睡下。

他不記得自己是在哪個冬天死去的,隻記得自己仿佛做了很長久的、不能去回憶的噩夢,醒過來時,他已經變成了再也沒有人會跟他說話的鬼魂。

他看見自己的屍體被好心的洗衣工悄悄埋在了洗衣場後麵的空地,沒有讓人知道——不然的話,他的屍體會被挖出來,丟到城外讓野狗啃噬。

他很感激這些自老婦人去世後儘可能地照顧著他的洗衣工,他繼續留在洗衣場裡,安靜地保護著這些明明沒有血緣,卻給予了他溫暖的人。

直到……肯特·班奈特,出現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