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變節者沃爾頓(1 / 2)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天色漸亮,太陽升了起來。

窩在火堆邊打盹的梅被人推醒,睜開眼睛,發現是照顧他們的獸人女民兵正吆喝著讓所有人起身列隊,似乎是要讓他們轉移。

梅揉了下有些發僵的膝蓋站起來,正想跟進隊伍裡,有個獸人女民兵叫住了她,並把她抱到了傷患乘坐的馬車上。

梅還是第一次享受到因年紀小而受到照顧的待遇,受寵若驚地低著頭,直到獸人女民兵走開了才敢悄悄抬頭,偷看那位女民兵的背影。

梅是強撐到亡靈們從鎮裡出來時才睡過去的,她記得那會兒亡靈們好像都跑到了廣場上……但現在廣場上看不到亡靈了,也不知道它們去哪兒了。

這會兒的廣場上被民兵們分割成了幾塊區域,一塊用來堆放收繳自商隊的貨物,一塊用來臨時關押數百名行商。

還有一塊區域,吸引了幾乎所有被解救者的視線……

這片廣場上最大的、用石塊和空馬車隔開來的區域內,一排排、一列列地擺放著半果的男人,有年輕人,也有老人,甚至還有一些女人混在裡麵。

男人大多隻剩下條底褲,女人身上倒是能多剩一些衣物,所有人的手上和腳上都捆著看上去就很結實的白色細帶(紮帶),形容狼狽、灰頭土臉,部分一看就很強壯的男人身上臉上還帶著傷。

由民兵們領著穿過廣場、走向小鎮的被解救奴隸們,靜靜地看著這些人。

他們是絕不會誤以為這些人也跟他們一樣是被販賣的奴隸的,因為雙方整體的氣色、外表、體型體格,都差得太多了。

即使是乾巴巴的瘦老頭,也有著比平民婦女更白皙細膩的皮膚;即使是頂著酒糟鼻的成年男性,足部的皮膚也遠比奴隸中的少年人細嫩。

更彆提那些強壯的男人——這些為奴隸商人服務的打手、私兵,每個人的體格都至少是奴隸男性的一倍半,那豐潤的麵頰、結實的肌肉、厚實的腰腹,可不會出現在動輒挨餓受凍的奴隸男性身上。

所有被解救的前奴隸們不約而同放慢了速度,所

有人都帶著或仇恨、或興奮的眼神,貪戀地注視著俘虜營中那些狼狽不堪的仇人。

獸人民兵們也放慢了腳步、完全沒有催促之意。

當那位受了鞭刑、隻能趴在馬車上的男人艱難地撐起身想看看仇人的模樣時,還有民兵善意地搭了把手……

直到人們進入鎮內,被安排住進老斯圖爾特那座幾乎被搬空的大宅子裡時,所有人都還意猶未儘地回味著剛才親眼所見的一切——惡有惡報這種最樸素、最質樸的情感需求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共通的,都是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

老斯圖爾特這個老奴隸商人頭領多年積攢的金銀已經被亡靈們搬走拍賣、精準流向楊秋的錢袋,市政廳顯然沒機會在這方麵撈到好處……好在這兒還囤積了大量的糧食、香料、紡織品、食用鹽等生活物資,市政廳也不算全無收獲。

安頓好這批將最早解救下來的奴隸,民兵們又忙碌著滿鎮活動,把先前就地安置在各處的鎮內奴隸轉移出來、全集中到相鄰的幾座房屋裡來。

從商隊手中解救的奴隸被來自因納得立的民兵保護了一晚上,願意信任這些帶著善意而來的人;另外那些被奴隸商人控製的奴隸中,有不少人親眼看見亡靈們殘暴地綁架洗劫奴隸商人、打手的場景,雖然戰戰兢兢,但表現上還算溫順。

民兵們將所有被解救的奴隸按性彆分配好臨時住處,又有市政廳乾員出麵,組織這些被拘~禁了不少時日的人們分批沐浴,剃去全身毛發——幾乎所有人都有嚴重的體外寄生蟲病症,不剃掉所有體毛不行。

以剃毛手段根絕體外寄生蟲後,還要給其中一部分有較嚴重皮膚病的人分發“塔蘭坦外用藥膏”(其實就是皮炎平)——因居住環境惡劣,不少人都有輕重不等的皮膚病。

再來,是統一分發打蟲藥——因長期饑飽無度、更談不上講究食品衛生,全員都有嚴重的體內寄生蟲問題。

還有一部分女性因被強~奸和強迫賣~淫,存在或輕或重的性病,這就不是乾員能解決的了,隻能登記好人數,和傷患一起送回因納得立安排治療。

這些程序,都

是市政廳打擊奴隸商人、向因納得立領的貴族們索要歸還奴隸時總結歸納過的安置經驗,直接拿來用就行。

除了傷患外,像是梅這種年齡不滿十六歲的少年少女也得額外挑選出來、另外存檔登記,統一送去因納得立就讀掃盲學校。

洗了澡、剃了頭發、又獲得了一套乾淨衣物的梅在市政廳乾員安排下排隊登記時,聽說自己要被另外安排送走,緊張地問道:“我、我可以和其他人一起,不、不離開嗎?”

一天前的梅,做夢都想離開這個山穀小鎮,可現在山穀小鎮已經變換了主人,她眼前這些溫柔的民兵、親切的乾員已經成了這座山穀小鎮的新主人,梅就不太願意離開了……她害怕外麵再沒有和這些民兵、乾員一樣對她好的人了。

登記的乾員笑著道:“不行的哦,梅,你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得去城裡上學,這是市政廳的規定。”

“可、可我……先生,我、我……”梅不安極了,又不敢哭,害怕哭起來會被人厭惡,水光在眼眶裡打轉。

旁邊維持秩序的獸人族女民兵見狀,柔聲勸道:“不要怕,小姑娘,你們要去的學校校長是希貝爾女士,那是位非常、非常溫柔知性的女士,我們獸人族像你這麼大的孩子也在學校裡讀書呢,我的孩子也在那兒。”

梅隻得強做乖巧地點點頭,在登記欄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排在梅後麵登記的是母子三人,母親對於兒子和女兒將要離開她這件事也相當不安,負責登記的乾員勸說了會兒後,答應這位母親會幫她爭取去城裡的後勤司工作的機會,讓她能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居住。

到一對父子上來登記時,父親表露了希望能回家鄉的意願,在得知因納得立的安置政策後,大為不解:“先生,為什麼我可以回家,我的兒子卻不行呢?”

乾員見狀,索性暫停登記,讓民兵們把所有被解救者中的未成年的和有親屬關係的人召集到一起,仔細地為人們講解因納得立的安置遣返政策。

凡是因納得立市政廳解救的奴隸,健康的成年人若能記得自己的家鄉並且有歸鄉意願,可以在

為市政廳工作三個月後獲得回鄉路費,市政廳還會為其發放身份證明,以保證對方能在歸鄉後恢複戶籍。

未滿十六歲的少年人,無論是否記得家鄉都暫時不能返鄉,必須強製安排就讀掃盲學校,且若畢業後仍舊未到成年的年齡,則必須在因納得立工作、生活到十六周歲後才能容許離開。

“為什麼呢,先生?”想帶著兒子回家的父親難以理解地發問。

“因為我們市政廳需要保證這些暫時沒有自保能力的孩子,不會二次出現在人口市場上。”市政廳乾員看了眼這位滿麵滄桑的父親,意味深長地道,“你知道的,有一些孩子並不是因為被拐賣才會出現在這兒。”

那位渴望著歸鄉的父親,抱著兒子的手都在顫抖,漲紅著臉道:“我、我們父子不是……我們是……”

乾員看著他,笑而不語。

還想解釋什麼的父親,最終頹然地低下頭來……他當然可以保證自己絕對不會賣掉兒子,但確實也是他害得不到十歲的孩子和他一起被拐賣、吃了這麼久的苦頭。

這種強行在一部分未成年人中搞“集中社會化教育”的政策,確實是有不講道理的地方,但考慮到這個世界的底層民情,卻是完全有必要的——比起讓這些少年人浪費學習時光、去做簡單的體力勞動又或是結婚生子,還不如自家出錢把這些少年人全管起來讀書。

因納得立新政權需要更多接受過基礎掃盲教育的工業人口,就算是做流水線工人、去工地搬磚,有基礎的數學常識、能看得懂圖紙和數字標號的人,也比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來得強。

懵懵懂懂的梅,就這樣與幾十名少年人和傷患們一起,坐上了回返因納得立的馬車。

這些對未來又迷茫、又憧憬的少年人們被送往因納得立時,市政廳派來的第二支隊伍抵達了山穀小鎮。

這次來的領隊是巴頓的老上司、原城防軍中尉瓦格納·皮特。

匆匆跑到山穀口來迎接援軍的巴頓看到風塵仆仆趕來的瓦格納,頓時就明白了什麼……

“辛苦你了,巴頓,這裡可以交給我了。”一臉

疲憊的瓦格納,完全看不出半分得意之情地對巴頓道。

巴頓也完全沒有覺得自己這是被人摘了桃子——他自己比誰都清楚黑魔法師讓他來帶隊“攻打”阿德勒領南部荒原的唯一原因,隻能是因為他離得比較近——這個拋荒了百多年的大荒原,誰給派過來了才是真正的苦差事好吧!

“中尉,您還需要什麼彆的幫助嗎?”巴頓巴不得趕緊把手頭的事情交接給瓦格納、好回去看著自己的老地盤永望鎮,口頭上也沒忘記要賣個好。

瓦格納笑了笑沒說話,轉頭看向身後。

巴頓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瓦格納帶來的車馬大隊中,有一人跳下馬背,摘下頭盔,正往他倆的方向走來。

看清此人,巴頓輕輕吸了口氣……

本·哈姆·沃爾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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