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傍晚時,傅昀回府,他在刑部時,就得知了聖上賜旨,半日而過,他臉上倒是平靜,叫人看不出他是何想法。
路經後花園,他步子一轉,沒去前院,而是去了錦和苑。
通報聲剛響,周韞就懨懨地耷拉下眼皮,抿著唇起身行禮,心中有些不想搭理他。
傅昀一頓,左右打量她一番,彎腰扶起她,低聲平靜:
“作甚這副模樣?”
周韞抽了抽手,沒抽出來,她側過頭,輕哼:“爺真不知曉?”
傅昀沉默下來,周韞倏地紅了眸子,委屈生了一簇又一簇,她伸手去推他:
“爺彆碰我!”
她如何也推不開他,除了心中罵他無賴,甚都做不了,有些憋屈地說:
“爺明知她昨日那番作態為甚,結果卻隻是輕拿輕放。”
傅昀有些無奈,拉住她往內室走,不管她的細微掙紮,有些頭疼道:
“你性子稍斂些,可行?”
周韞瞪大眸子,啐了他一聲:
“爺第一日識我?”
說罷,她用力抽出手,一時不穩,跌在軟榻上,衣擺隨動作滑動,腳踝上那串赤紅的瑪瑙珠子漏了出來。
傅昀眸色稍動,他低了低身子,伸手攥住她腳踝,細細撫過那串珠子,啞聲:
“戴上了?”
細細微微的動作,有些酥癢,竄上後背,泛起一陣嫣紅,周韞有心懷疑他是在故意轉移話題,卻依舊有些惱羞成怒:
“怎得?爺送於妾身,不就是想讓妾身戴上?”
頓了半晌,周韞換了姿勢側躺著,耷拉著眸眼,低聲細說:
“她如今不過一介侍妾,一人獨居鳴碎院,未免有些不妥。”
她沒明確說誰,但傅昀知曉,他撥弄著赤紅珠子,眼皮子都沒掀起,低低“嗯”了聲。
周韞踢了他一腳,踩在他膝蓋上,嬌聲:
“爺作甚嗯?儘是敷衍妾身!”
傅昀一噎,總歸她羞惱時,他做什麼皆是不對。
“那你說,要如何?”
周韞有些沒想好,她堪堪抬眸,徐徐繞繞地掃過傅昀,撫唇有些好奇:
“爺當真無一絲不舍?若這般,昨日為何不賜她一杯酒了事?”
話落,傅昀忽地抬眸看了她一眼,眸色甚深甚涼,叫周韞竟有些不敢和他對視。
周韞訕訕呐呐:“爺不想說,妾身不問了就是。”
鳴碎院一事,最終還是不了了事。
周韞想不好是叫徐氏搬出來,還是叫人搬進去,懶得耗時間去想,總歸知曉爺非是不舍後,她總有法子叫徐氏不得好過。
入夜甚涼,周韞側身躺在傅昀身邊,多多少少有些不習慣。
這是第一次,傅昀進她院子,卻甚都不做,隻安靜地躺著。
周韞在黑暗中睜開眸子,她似猜到什麼,又仿佛甚都沒猜到,她攀了攀傅昀的肩膀,嬌聲在夜間透著些軟:
“爺,您是不是很……”
她頓了頓,剩餘的話卡在喉間,覺得自己好像沒必要問出口,這世間哪有男子會不想要子嗣的?
身側,傅昀見她話說一半忽然停止,低沉地:“嗯?”
周韞輕輕搖了搖頭,臉頰蹭在他肩膀:“沒甚。”
隻是在看不見的黑暗中,周韞忽地伸手輕撫了撫小腹,她緊抿了抿唇,稍有遲疑。
姑姑曾和她說過,女子過早有孕並非甚好事。
她如今不過及笄,若依她所想,自不想過早有孕。
但如今事實擺在這兒,聖上無皇孫,爺無長子,此時有孕,好處數不勝數,皆看她可否願搏。
遂一頓,周韞又覺自己多慮了。
非是她願,就可立即有孕的。
想至此,她臉色有些羞紅,斂了斂眸子,思緒紛擾間,所有想法隻剩下一抹順其自然罷。
倏地,周韞察覺身側的人動了動,他攬住她,另一隻手搭在她小腹上,恰好攏住她的手,兩人動作皆是一頓。
半晌,周韞終於反應過來,堪稱尷尬羞惱,猛地將手抽了出來。
她焦急解釋:“爺莫要多想……”
說到這裡,她的話又卡住,隻覺自己笨死了,本是沒什麼,如今她這一解釋,倒是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傅昀稍怔,半晌,沉聲低低笑了出來,溫熱氣息灑在周韞耳畔,叫她渾身生了軟意。
他眸子中染上一抹笑意,將人摟緊了些,低聲開口:“韞兒方才說什麼?”
周韞窘迫得不行,她伸手去推傅昀,將自己逼到牆邊,惱羞成怒:
“爺!”
好半晌,傅昀才收了笑意,他手指點在周韞的腹部,輕輕滑過,低聲說:
“是我盼著韞兒有孕。”
他話音認真,周韞一頓,羞惱漸漸淡去,她抿了抿唇,眸色微有閃爍,卻不知該回答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周周:謝謝,可我不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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