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1 / 2)

雎椒殿外的紅梅林漸漸飄零, 滿目蕭瑟哀聲。

周韞第一次沒堅持,低斂著眸眼,被時秋扶進偏殿,她手中緊緊攥著香囊, 握住那塊凸起。

在她身後, 太子傅巰稍抬頭, 他撚了撚手指, 不緊不慢地看了她一眼,又不動聲色地低下頭。

周韞回了偏殿後, 就啞聲說:

“本妃身乏, 你們皆下去。”

時秋和時春驚訝,但她臉色煞白,語音冷淡,旁人也不敢磨蹭, 忙忙退下。

待偏殿沒了旁人,周韞才顫著手打開香囊, 在其中, 是貴妃臨終前塞給她東西。

一枚令牌,紅如火, 赤如血,上麵簡簡單單刻了一個“令”字。

周韞驚呆。

遂後, 她眸子中卻又多了一絲迷茫。

這是何物?

周韞被養得太好,貴妃每每想要放手, 卻又忍不住將她護在羽翼之下, 周韞往日張揚,讓她看在眼底又記在心中的事情太少。

貴妃也不會和她說甚朝堂之中的事。

導致,即使這令牌交在周韞手中, 她也不知是何物。

可她卻可猜測到些許,既是令牌,又是姑姑臨終前避開聖上特意交給她,必是極為重要之物。

周韞倏地想起姑姑最後和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小心太子。

為何?

周韞眸色變化幾分,這事究竟和太子有何關聯?

或者說,這枚令牌和太子有何關係?

周韞緊緊抿唇,她隱隱約約意識到,這枚令牌,許是姑姑想交給的人,並非是她。

她倏地將令牌收起,匆匆出聲:

“時秋!”

時秋推門而進,驚訝不解地跑過來:“主子怎麼了?”

周韞攥著錦被,爺不在長安城,姑姑又病逝,她沒了依靠,可心中此時卻無比冷靜。

她不得不冷靜。

周韞冷眸,沉聲道:

“府中可有來信?爺何時可歸來?”

貴妃病逝,莊宜穗身為賢王正妃,自也要進宮守靈戴孝,可周韞前幾日心思皆撲在姑姑去了的這一事實上,根本沒心思搭理莊宜穗。

時秋稍驚訝,不解主子怎得忽然問到此事,卻也忙忙回道:

“張公公之前派人送過口信來,聽說王爺已請旨回京。”

周韞稍頓,她先前隻顧著傷心,哪會去關注府中的事,爺竟請旨回京了?

郭城災疫橫生,那處狼藉,他皆不顧了嗎?

周韞怔怔,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自是希望爺能回來的。

宮中無了姑姑,對她來說,比府中尚要驚險,姑姑的那句話,更是叫周韞心中不安。

前有狼,後有虎。

這些日子,若有似無朝她試探打量的視線,叫她清晰地認識到,沒了姑姑的威懾,旁人待她,不過爾爾。

周韞緊緊咬唇,她手撫著小腹,她近日跪得久,常覺小腹不舒坦,太醫院那邊有聖上吩咐,緊緊盯著她,不敢叫她疲勞過度。

幾乎日日幾碗安胎藥,她曾怕苦非常,如今竟覺得些許習慣了。

她終是自私,即使知曉郭城狀況,她依舊想叫傅昀陪在她身邊。

這些日子,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常覺得有人隱晦看向她,其中許多算計,叫她脊背皆生寒意。

暗潮洶湧,叫她心中橫生不安。

周韞抬手抹了把眼淚,深深呼出一口氣,她說:

“待晚些時候,請大公子過來一趟。”

她口中的大公子,不是旁人,正是她的兄長,周延安。

她信傅昀,卻也不信傅昀。

有些事情,她總要知曉,才知如何處理才最為恰當。

周府最近也不得安寧。

貴妃去世,除了對周韞影響最深外,其次就是周府,若說誰真心為貴妃去世感到難受,除了聖上和傅昀,也隻有周府的人了。

周府近日皆是唉聲歎氣,周夫人在雎椒殿,就跪在周韞不遠之處,每每見到周韞的臉色,悲痛之餘就心疼得無可附加。

她的韞兒如今尚有孕,如何經得起這般折騰?

周延安身為臣子,他即使替貴妃守靈,也不可能進後宮,太和殿前跪了一片臣子,周延安也身在其中。

他收到時秋消息,先是驚詫,後稍頓,就立即在宮人引領下去見周韞。

他心知肚明,若非有重要之事,周韞不可能在此時要見他。

周韞在太和殿不遠處的涼亭見到的周延安。

周延安一見她,眉頭就緊緊鎖在一起,顧不得請安行禮,責怒:

“側妃這是作甚?明知自己有孕在身,非要這般折騰自己?”

他和周韞一母同胞,和貴妃不同,他和貴妃不過幼時常見,而和周韞,卻是疼她寵她十餘年,如何見得她這般糟蹋自己身子?

周韞鼻尖一酸,她恨不得撲進周延安懷裡,哭訴著委屈,可她知曉,自及笄後,即使親兄妹,依舊男女大防。

更何況,這還是在宮中。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朝時秋稍昂首,時秋點頭,帶著婢女退下,守在涼亭四周。

周韞才走近周延安,張開手,叫周延安看清她手中物件。

隻刹那間,周延安就失了往日的平靜,猛地攥緊周韞的手,冷眼掃了一眼四周,才沉聲說:

“這令牌,你從何得來的?”

話剛說出口,周延安就立即知曉了答案。

除了姑姑,誰會將這令牌交給周韞?

周韞見他這副模樣,心下狠狠一沉,她將令牌收好,壓低聲問:

“哥哥,這究竟是何物?”

周延安稍頓,隔了好久,他才苦笑說:

“我著實沒想到,姑姑竟能拿到這安虎令。”

安虎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