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傅昀一路進了鳴碎院。
徐良娣伏在榻上,臉色泛白,她一手掩唇,拚命壓抑著咳嗽,眸子中柔柔掛著淚意,叫人瞧上一眼都覺心生憐惜。
傅昀剛踏進來,見到這幕,眸子中的冷意淡去,轉而擰起眉:
“怎麼回事?”
徐氏沒說話,泠玢搖頭:“奴婢也不知,這幾日主子身子越發不好,今日險些就起不了身了。”
傅昀瞥了她一眼,若真如她所說,徐氏這病也有一段時日了。
“為何不早點報上來?”
泠玢頓住,不知該如何回答,還是徐氏低低一服身,細語說:
“是妾身不許她和爺說的。”
她病得久了,身子很瘦,盈盈一彎腰,那不堪一握的腰肢就露了出來。
她伺候傅昀久了,多多少少知曉些許傅昀的愛好。
傅昀卻有些心不在焉,錦和苑那個有多任性,他中午就領教了一番,他過來這一趟,還不知那人會如何使性子。
這般想著,傅昀就擰了擰眉,有些想離開了。
但終究是念著她身子不好,沉著聲多問了一句:“為何?”
“近日府中皆在忙碌側妃進府事宜,妾身不想在這時叫爺為妾身煩心。”
這話說得得體懂事,徐氏垂著頭,沒瞧見在這句話落下後,傅昀臉色就徹底冷淡了下來。
傅昀心中有些膩歪,他懨懨地耷下眼皮。
他知曉,徐氏隻是見新人入府,有些不安,但這套說辭,過於虛假了些。
這後院女子爭寵的手段,他皆數看在眼底,徐氏若真的不想在這階段叫他煩心,就不會在今日派人去請他。
但傅昀沒說話,直到張崇領著府醫進來,才說了一句:
“你好生休息,本王改日再來看你。”
這句話後,他沒管徐氏是何反應,直接轉身出了鳴碎院,張崇看得一愣,連忙追了上去。
在他身後,徐氏被泠玢扶起來,泠玢有些擔憂:“主子,您這是又是何必?”
“在今日去請王爺,既得罪了側妃,又惹了王爺的不喜……”
泠玢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但她神色卻無一不在說,不值當。
徐氏隻是站起身,忍住咳嗽,斂眸低低地說:“我隻是想看看……”
爺何時會特意叮囑後院女子住在哪個院子?獨獨周側妃叫爺這般費心,她自是想知曉,爺對周側妃究竟有多看重。
泠玢沒聽清:“看什麼?”
徐氏隻伏在榻上搖頭,卻是沒再理她。
傅昀隻在鳴碎院待了幾句話的功夫,但這一來一回也甚耗時間,等他走到錦和苑時,日色已然暗了下來,提步之處皆樹影婆娑。
錦和苑門前隻掛了盞紅燈籠。
這是規矩,但凡主子爺沒決定好今夜宿在哪個院子,後院每個主子皆要在門前掛上個紅燈籠。
傅昀視線落在那盞燈籠上一瞬,步子就漸漸停了下來。
燈籠裡光已漸漸昏暗,但錦和苑卻沒人將其重換個燈芯。
這皆說明了,這院子裡的那個女子心情定是算不得好的。
傅昀搖了搖頭,領著張崇幾人朝裡走,錦和苑的人看見他,早有個下人進去通報。
和他想象中的不同,周韞很快就迎了出來,沒有一絲同他鬨脾氣的打算。
周韞披散著青絲,一襲粉色羅裙,星星點點皆溢著風情和溫順。
傅昀見人蹲在他麵前,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低頭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彎腰扶起她,低低開口:
“夜間涼,日後不必出來迎。”
等人站起來,他才看見她的穿著,眸色狠狠一沉。
周韞挽著他的手臂,美人眸斜斜瞥向他,輕哼嬌嗔:“妾身還當爺不會來了呢。”
她模樣甚是自然,仿若沒鬨一點脾氣,語氣軟噥軟噥似化進人心坎上,至於徐氏,她更是一字沒提。
但傅昀卻是知曉她不高興了。
她特意換了一身粉色衣裳,可不就是在提醒她自己的身份?
剛進了內室,傅昀就揮退了眾人,
周韞驚訝地望過去,似有些不解地說:“爺作甚叫他們出去?”
他們出去了,誰伺候他沐浴?
周韞不著痕跡地擰眉,莫非要指望她不成?
傅昀沉著臉,沒說話,周韞見他這般,咬緊粉唇,隻覺憋了股悶氣在胸口。
是他去了旁人院子,打了她的臉。
她都沒鬨脾氣,他還作甚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