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八十六章(2 / 2)

”是啊是啊,趙校長楊校長一定不要客氣啊!“

趙珍珍先動了筷子,大家隨後都跟著吃了起來。

騰騰才已經長了八顆牙,已經有了一定的咀嚼能力,吳清芳給他夾了炸蝦仁吃,這孩子十分喜歡吃,吃完一個就用小手指指盤子,意思是還要。一連吃了七八個後,吳清芳怕他吃多了不好消化,就掰了一塊兒餅遞給兒子,說道,”騰騰吃餅餅好不好?“

小家夥不舍得看了一眼炸蝦仁,點了點頭。

趙珍珍夾了一塊魚尾巴附近的肉,仔細挑了刺,問他,”騰騰吃不吃魚啊?“

林騰騰六個月就跟著媽媽來到了農場,到現在還沒吃過一次魚,並不知道魚肉是個什麼味道,但小家夥顯然很想吃,他撲閃著大眼睛看了看,咬著小嘴唇點了點頭。

趙珍珍笑著將魚肉喂給他,他小心的嚼了兩口,大概覺得味道很好,略帶靦腆的笑了笑,右邊臉頰露出一個可愛的小酒窩。

農場小學建的很匆忙,隻把學校蓋起來了,其他的配套設施是完全沒有的,比如根本沒有教工宿舍,教員們都是住在農場,後勤和行政上的職工都都是本地人,楊校長來報道的時候沒地方住,沒辦法隻能住到了學校裡。

還好趙珍珍早就買下了櫻桃公社的院子,不然估計她帶著四個孩子隻能住教室了。

王建民和王建國之前不願意過來,但來到之後,很快就和鄰居家的幾個孩子玩在一起,甚至都有些樂不思蜀了。櫻桃公社並不算大,比較繁華的地方也就是一條街,順著這條街最多再走一裡地,就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田野了。

他們這些半大孩子不嫌棄八月的日頭毒,即使是大中午也不願意回家。

二爺爺和二奶奶的對門鄰居姓何,何家老夫妻都是從醫院退休的大夫,他家的大孫子何俊生十一歲,小孫子何俊禮九歲,還有一個孫女何梅梅也是九歲,年齡正好和大寶二寶相仿,因此很容易就玩到一起了。

何俊生膽子很大,他習慣隨身帶著一盒火柴,從田裡搞到什麼東西就燒著吃。八月裡地裡的莊稼很多都能吃了,但小孩子們是不敢動這些的,天都好長時間不下雨了,幸好現在田裡打了很多機井,各種莊稼的灌溉還能跟得上,但之前乾旱的時期太長了,很多玉米等農作物沒長成棵,欠收是必然的,現在糧食這麼緊張,各個生產隊都抓得很近,一到這種季節,就要有專人在地裡巡邏,目的就是提防有人偷莊稼。

但田地裡除了莊稼,還有好多東西是可吃的!比如螞蚱,綠色的螞蚱看起來很厲害,實際山笨的很,胡俊生特彆會抓它們,沒一會兒就能弄上一串,用一根草串好後,就開始燒著吃了。

一開始大寶和二寶都不肯吃,但好奇寶寶王建民看到女生何梅梅都吃得津津有味兒,就大著膽子嘗了嘗,讓他沒想到的是,味道還真是不錯!王建國看到哥哥吃了,也趕緊拿了一個吃。

除了螞蚱,他們還找知了猴吃,還去附近的荒地裡找一種紫色的野果子吃。

當然了,除了吃,還可以玩很多有意思的遊戲,比如模擬連環畫的內容,何俊生和何俊禮最喜歡《地道戰》,而且演得很認真,每次都會拿著小鏟子挖土,就算是地道了。

王建國很喜歡《中南海保鏢》,他有一把做工十分精巧的小□□,是在惠陽的同學劉翰林送給他的,他很喜歡也很珍惜,平時不舍得拿出來玩兒,玩這個遊戲的時候才會拿出來,彆人都沒有包括他哥哥在內都沒有小木槍,隻能用樹枝或者木棍充當。

大寶和二寶玩得十分開心,三寶和四寶就不太開心了,本來王建昌是要跟著兩個哥哥去外麵玩兒的,但四寶人太小,小短腿走得慢不說,還很容易累,一累了就讓哥哥抱,建昌抱不動他,建國不願意抱他,建民抱了兩次也嫌麻煩,就不肯帶他們兩個了。

王建昌已經七歲了,馬上就是小學生了,最近也不太喜歡和小弟弟玩兒,畢竟建明太小了,三歲的小娃娃什麼也不懂,若是不順著他就哇哇大哭,沒意思透了!與其陪著弟弟,他寧願一個人安靜的畫畫兒。

這不,趙珍珍一進門,四寶就從二奶奶身邊跑過來,不高興的噘著嘴告狀,”媽媽!三哥不和我玩兒!“

趙珍珍瞟了一眼坐得筆直的三寶,笑著對小兒子說道,“四寶啊,哥哥不是不跟你玩兒,你看到沒有,他在畫畫呢,這是媽媽昨天給他布置的作業,不完成不行的,所以你先自己玩兒好吧?”

小家夥點了點頭,將地上的積木遞給二奶奶,說道,“太姥姥陪我玩兒!”

二奶奶笑嗬嗬的接過來了。

趙珍珍放下挎包站在三寶身邊看了看,這孩子全神貫注在畫一隻肥兔子,雖然線條還有些幼稚,但特彆的傳神,一看就知道畫的是二爺爺養在後院的那隻小白兔。她摸了摸建昌的頭,說道,“三寶真棒!”

王建昌衝媽媽笑笑,又低下頭繼續作畫。

天擦黑時,建民和建國終於從外麵回來了,這才沒幾天,小哥倆兒因為總往外頭跑,已經明顯曬黑了一些,但看起來倒是更好壯實了一些。一進門王建國就嚷嚷,“媽媽!今天爸爸回來嗎?”

趙珍珍搖搖頭,說道,“你爸爸他工作忙,周末就會回來了!”

王建國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

雖然王文廣他們的項目組比較幸運,算是從農場走出來了,而且還和吳清芳她們不一樣,她們在農場做教員是沒有工資的,但農場科技部不隸屬於農場,算是政府在農場設的機構,因此,雖然他們的檔案還在農場,但每個月是有工資的,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級彆之分,每個月四十元,這個收入在平城也不算低了,何況這是在櫻桃公社。

趙珍珍的工資也不過五十來塊。

吃過晚飯,幾個孩子又跑到隔壁去玩了,趙珍珍陪著二爺爺和二奶奶在院子裡聊天,她看了看院子裡光禿禿的葡萄架,有些遺憾,要是不割資本主義的尾巴,現在就有又甜又香的葡萄吃了!

她聽二奶奶說了,當時公社的人來檢查,當場就把葡萄藤給砍了,這葡萄種了很多年了,氣得二爺爺好幾天沒睡好,不過這是政府行為他也沒辦法,後來還是老同事教給他,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對策就是養兔子!

自從上頭規定了家家戶戶不得隨意喂養家畜,二爺爺二奶奶想改善一下生活都買不到肉了,人老了嘴饞,兔肉也是肉呢。兔子養起來比雞鴨省事兒,隻用青草也能養得活,而且兔子抱窩很快,吃掉了一隻,很快就有新的。

要是有巡邏隊來檢查,大不了他頭一天全給殺了吃了!

因為堵這口氣,二爺爺喂養兔子特彆儘心。

不過,孩子們那麼喜歡小兔子,要是知道了二爺爺的打算,肯定會傷心的哭了吧?

“珍珍啊,文廣不是出來了嗎?怎麼沒見他人啊?”二爺爺好奇地問道。

這裡麵的情況比較複雜,她笑笑說道,“的確是工作太忙了!過幾天會回來的!”

其實,王文廣根本不忙,他們整個項目組都不忙,雖然農場的鹽堿地還有很多沒有改良好,但這種改良方法實施起來並不算太難,而且他已經寫一整套的詳細操作指南,市裡印了很多份發到各地,農場也有這些資料,而且農場的人普遍文化水平都在大學以上,學習起來比那些培訓班的學員要塊的多,根本不需要他們去農場指導了。

說實話,包括小蘇和小胡這樣的年輕人在內,都對農場有一定的陰影,既然出來了,就絕對不肯再進去了,彆的不說,就連之前留在農場的行李等物都不願意親自去拿,都是托吳清芳他們捎出來的。

小蘇教授又回來了,苗蘭蘭當然十分高興,不過,小蘇對待她的態度可完全不一樣了,以前還和她說說笑笑,現在都懶得搭理她了,她第一次去,挎包裡拿了兩包奶糖,她高高興興的遞給小蘇,本來以為能換他一個小臉兒,讓她沒想到的是,小蘇不像以前高高興興的接過去,然後當場就分給大家了,而是冷著一張臉推回去,說道,“聽說我欠你二十元錢,我現在就還給你吧!”

苗蘭蘭一愣,這是她自己撒得謊話,她不記得告訴彆人了呀?

小蘇從抽屜裡拿出二十元錢遞給她,說道,“苗蘭蘭,如果以前我的一些行為讓你誤解了,那我現在向你道歉,不過我希望你明白,咱們之間最多隻能算是認識,沒有任何其他的特殊關係,也希望你不要抱任何幻想!而且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項目組的大辦公室裡還有其他人,苗蘭蘭臉皮再厚也是個姑娘,她又羞又氣,扭頭就跑出去了!

苗蘭蘭一口氣跑到自己的宿舍,將之前寫給小蘇,但還沒來得及發出的信撕得粉碎!撕完了還覺得不解氣,又從席子底下翻到一封,她拆開一看,原來是當初準備揭發吳校長的信。

吳校長並不是項目組的人,但卻跟著項目組一起走了,她舉報吳校長的目的有兩個,如果吳校長被她拉下馬了,那她作為舉報者應該得到獎勵,到時候她把和小蘇的關係一說,再提要求,如果沒有成功把吳啟元弄下來,說明政府是想要包庇他的,那她也可以提要求,否則她就繼續往上告!

但說實話,她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心裡也沒譜,一次和王場長吃飯,丁師傅也坐下來一起吃了,還帶來了自己家釀的高粱酒,苗蘭蘭忍不住也喝了兩杯,她酒量很淺,喝醉了就胡亂說話,把這件事兒告訴了王場長。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王場長給教訓了一頓,說她思想有嚴重的政治錯誤,如果不及時改正的話,他保準讓她一輩子走不出農場!

苗蘭蘭嚇壞了,這封信也就沒能郵出去。

苗蘭蘭在發瘋,其實小蘇的情緒也一直很低落,二十**歲的男青年才開竅,喜歡上了一個姑娘,隻要一閒下來的時候,就會陷入無邊無儘的思念之中。小蘇以前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有時候也很痛苦。

他不知道,比他更痛苦的是王文廣。

明明妻子和孩子都在櫻桃公社,三四裡的距離,步行最多半個小時就到了,然而,他不能回去。

雖然他現在是科技部的組長,但檔案還還在農場,胡利農曾開玩笑說,他們是有雙重身份的人,的確如此,他們雖然領工資享受的也是國家乾部的待遇,但始終有一個身份是勞改犯。

他一個勞改犯,還是一個已經離婚了的勞改犯,但妻子趙珍珍不一樣,她是新上任的校長,本來工作壓力就不小,若是因為他再有些風言風語,那就真的太難了!

夫妻倆來來之前已經商量好了,王文廣平時不回來,隻在周末回來,周末學校和科技處都放假了,一般人都回家了,誰也不會閒著沒事兒盯著他!

科技處其實就是個大院子,一排正房當實驗室兼辦公室,左右各幾間廂房充當宿舍,因為有二十多人住得很擠,農場那邊因為新蓋了宿舍,倒是沒那麼擠了,但他們誰也不肯住到裡麵去。

好不容易熬到周六晚上,王文廣沒有心思做任何事情,他吃過飯躺在床上耐心的等待天黑,天一黑就衝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