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後後花了二十多天的時間, 八千多名勞改犯終於全部釋放完畢。格格黨%
蔡助理和王場長都大大鬆了一口氣。
雖然接下來還有農場科技部和農場小學的問題需要解決, 但大頭解決了, 剩下的都是小事兒。
“蔡市長，丁師傅說, 今兒有新鮮的黑魚和大蝦, 這會兒差不多做出來了，咱們這就去吧！”
來到農場辦公以後，各方麵的條件都比較差, 但唯有在吃飯這一點上，比他們市政府的食堂可以要豐富多了, 農場有專門的養畜場, 豬羊雞鴨樣樣都有, 想吃什麼肉容易的很, 而且這裡離漁村不遠, 想吃海鮮也是很方便的。
蔡助理自己不會做飯，妻子的廚藝也很糟糕, 他平時都儘量吃食堂，市政府的食堂飯菜味道很不錯，但比起丁師傅做的菜, 還是要差上一截子的，大鍋菜和小炒本身就不具有可比性，何況丁師傅本身手藝不錯,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 用的原材料都異常新鮮。
比如最常見的一道醬燜雞, 用的是農場當天現殺的小公雞，隻這一點就很難比的上了。
丁師傅是個很機靈的人，昨天他無意中得知蔡市長和喜歡吃排骨，特意去宰殺組要了幾根，他做紅燒排骨和彆人做法不太一樣。
排骨汆水後加香料熱水下鍋，急火燒開文火慢燉，燉上約一個小時候，火候就差不多了，撈出來後，另起油鍋熬糖色，加醬油加水下排骨快速翻炒，出鍋前撒上香蔥末。
這麼做的紅燒排骨不但骨酥肉爛，用筷子輕輕一扯就骨肉分離了，而且因為之前燉了很久，吃起來口感豐富，特彆的有滋味。
看到王場長和蔡市長進來了，丁師傅立即站在灶台前頭忙活起來了，因為之前準備充分，很快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被端上桌了。
最近大半年，王場長的壓力都很大，他既擔心農場裡有人鬨事兒，也擔心農場的人員會有變動，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現在一下子走了八千多人，他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王場長打開一壇農場自釀的糧食酒倒了兩杯，笑著說道，“蔡市長辛苦了，我敬您一杯！”
蔡助理酒量很好，端起來一飲而儘。
兩個人幾杯酒下肚，聊得比之前熱絡多了，蔡助理是個人精兒，自然明白王場長的心事，他似是不經意的說道，“政府對你們農場很重視，但魯省那邊還沒有任何消息，估計有動作要等到年後了，屆時農場的性質會完全改變，羈押所的房子將全部拆掉！”
王場長被酒精麻痹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他立即問道，“為什麼？”
蔡助理微微一笑，說道，“王場長大概不知道，咱們平城下轄八個縣，惠安經濟最好，惠成最差，造成這種局麵的原因很多，但其中之一就是惠成縣耕地麵積太少，人均田地隻有一畝，所以，下一步很可能會采取自願的方式，讓那些社員入戶農場。”
社員入戶農場，農場的性質的確就變了，和一般的生產隊沒什麼區彆了，的確就不需要羈押所了。
王場長聽了先是一愣，繼而十分高興的說道，“政府這麼安排可真是太好了，否則農場這麼多的良田荒廢了可真是太可惜了！”
蔡助理微微一笑，開始專心致誌的吃魚。
如今已經是三九時節，是一年當中最冷的時候，海上不可能結冰，但絕大多數的漁船也不會出海了，第一魚兒都潛到深水區，不太容易打撈上來東西，第二海上風浪大，再加上那麼冷，自然條件十分惡劣，因此敢出海的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漁民，也就那麼寥寥幾隻船。
所以能吃到這麼新鮮的黑魚十分難得。
蔡助理一個人乾掉了大半條魚，滿足的擦了擦嘴，說道，“王場長，對於科技部和小學的問題，你有什麼看法？”
王場長又是一愣，這事兒不歸他管，和他也沒有直接的利益關係，但正因為此，他更不能憑借自己的主觀印象亂說話，謹慎的回答道，“我們農場最近幾年來糧食大豐收，多虧了科技部的同誌們，他們不但將鹽堿地變成了良田，還研製出了各種好用的化肥，小學的貢獻也不小，楊校長是個乾實事兒的人，一心撲在教育事業上，孩子們都被教得很好，這才幾年，聽說綜合實力排名已經遠遠超過公社小學了！”
蔡助理笑著點了點頭。
其實他隻不過是隨口一問，目的是考驗一下王場長這個人。
關於科技部和小學的問題，陳市長也明確指示過了，一切都以自願為前提，想留下可以，按照之前的級彆發工資，想回原來的單位，直接去報到就行了。
第二天，蔡助理先後找梁校長和吳校長談了話。
梁校長當然是毫不猶豫要回到大學裡去，吳啟元年齡大了，而且專業不對口，留下來的意義不大，也是要回去，不過，他不要求官複原職，而是希望組織上能夠批準他申請退休。
吳啟元已經六十七歲了，早就到了退休的年齡，蔡助理一口答應了，表示會就此事專門彙報給上級領導。
至於其他人，不出意外也都是選擇了回平城。
但他們和農場的勞改犯們不一樣，科技部有辦公室，有實驗室，手頭上項目也才進行了一半，若是人一下子走光了，會造成很大的資源浪費，因此，在接手的人沒有到位之前，他們還是要堅守崗位。
時間不會太長，最多一個月。
農場小學的問題比較複雜一點，政府接到通知以後，張助理就這個問題和他專門討論過。
學校不是科技部，孩子們也不是項目，隨便轉手一下就行了，即便是轉手，要找到合適的老師也不容易。
最簡單粗暴的處理方法當然也有，那就是乾脆撤銷這個學校，因為很開老師會全走光了，大部分學生也會離開，剩下的小部分學生都是當地人家的孩子，乾脆再送回到公社小學就行了！
但這麼做可能對於楊校長來說，有點太殘忍了。
當初是張助理親自挑選他作為趙珍珍的副手的，這個人的確有些才乾，不過，一連兩個學校都折在他手上，估計這個人要被逼瘋了！
這還不是最總要的，最重要的是，關掉一個學校，其實也是社會資源的嚴重浪費！
對於蔡助理的到來，楊校長表示出了十二分的歡迎，他讓兩個年輕老師幫著打掃衛生，將校長辦公室收拾的纖塵不染，聽說蔡助理愛喝茶，又斥巨資去副食店買了一袋今年的新茶。
“歡迎蔡市長來指導工作，早就盼著您來了，我們學校雖然做出了一些成績，但現在麵臨的問題和考驗特彆多，這些問題讓我夜不能寐，已經連續兩個多月沒好睡覺了，希望領導這次來，能幫著我們從困境中走出來！”
楊光勝其實一直緊盯著農場的動靜，想提前見一見蔡市長，托王場長遞了兩次話都沒有成功，現在蔡助理親自來了，他的情緒特彆激動，
蔡助理掃了他一眼，的確是精神不振的樣子，笑著說道，“楊校長不必擔心，無論如何，學校還是要辦下去的！”
他這簡單一句話，撫慰了楊校長多日受傷的脆弱心靈。
楊光勝深呼一口氣，覺得天也藍了雲也輕了，眼前的蔡助理就是最可愛的人。
他拿起茶壺給領導倒了一杯茶，有些急切的說道，“蔡市長，我們學校現在共有一百多名教師，其中平城的約占一半，這些人走了之後，剩下的老師倒也能完成日常的授課，隻是，這些魯省的老師，估計很快也會走了吧，他們也走了之後，學校怎麼辦？”
蔡助理喝了兩口茶，說道，“政府已經考慮到這個問題了，會從兩個方麵解決，第一鼓勵剛畢業的大學生來基層鍛煉，第二會從各地借調適用的老師。”
楊校長這下真的放心了。
此時他才想起來，昨天去副食店買茶葉，順便還買了一包點心和一包奶糖，趕緊從櫃子裡拿出來了，熱情的說道，“蔡市長辛苦了，您吃點點心墊一墊吧！”
蔡助理早上在農場吃得是油炸糕，肉燒餅和雞蛋湯，此刻肚子一點兒也不餓，很看不上這些甜膩的東西。
王場長很捧場的抓了一大把奶糖放進衣兜裡了。
既然上頭已經有了決定，楊校長態度十分積極的配合工作，他的動作很快，隻用了兩天的時間，就把所有的課程重新分配了一遍。
也就是說，吳清芳李維青苗蘭蘭們可以離開了。
吳啟元得到消息匆匆和林老師趕到農場。
“爸！我們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那麼尋常的回家二字，卻讓父女二人心頭俱是一震。
這麼多年，他們差點沒有家了，不過幸好一切都撐過來了，一切都過去了。
林老師心細，看到了妻子眼裡的隱隱淚光，掏出手帕遞給她，說道，“清芳，你彆想太多，這是多值得高興的事兒啊，咱們終於苦儘甘來了！”
吳啟元也悄悄用衣袖擦了擦眼睛，點頭說道，“是啊，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吳清芳的兒子騰騰已經六歲了，最近一兩年吳清芳幾乎把所有的錢都花在了兒子的吃食上麵，小家夥現在壯實了不少，個子也長高了，看起來和同齡的孩子沒什麼區彆了。此刻他疑惑的看看爸爸媽媽，又看看姥爺，忍不住問道，“媽媽，這裡不是咱們的家嗎？咱們要回哪裡去啊？”
騰騰來農場的時候才六個月，所以他對平城的家沒有任何印象。
看到兒子天真的小臉，再想到他這幾年跟著大人吃過的苦，吳清芳一下子又淚目了。
小家夥看到媽媽哭了，立馬說道，“媽媽，你為什麼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我很快就會長大了，長大了就能保護媽媽了！”
吳清芳將眼淚擦乾，笑著說道，“騰騰，沒有人欺負媽媽，媽媽是太激動了！媽媽現在告訴你，咱們的家不在這裡，咱們的家在平城！那是一棟很漂亮的房子，晨晨可以有自己的房間，還有漂亮的小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