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1 / 2)

正月不娶臘月不定是臨景市這邊的講究,也就是說

範晴雪好笑地看著丁慧,聲音清淩,“這是紅糖水?我以為是你落我桌上的白開水呢。樓下花壇裡有隻口渴的流浪狗,我正準備把水給它喝呢。”

狗狗最好不要喝紅糖水,她的意思隻是說紅糖水給狗喝也不想給丁慧喝。

丁慧被刺的一怔,頓了一下,才想起來把空碗放回桌上。

不過心思全在轉正工作上的她很快忽略了那絲異樣,“晴雪,頭還疼不?彆看書了,躺下多休息休息。你要是不想喝紅糖水,要不我去給你沏碗麥乳精?”

她嘴上說著好聽的,身子卻一動不動。

麥乳精比紅糖金貴多了,丁慧死去的公公婆婆給大孫子範深買了一罐,除了他,彆人可沒這個口福,隻能在旁邊聞聞味。

前兩天家裡辦喪事,亂糟糟的,沒空照顧孩子,何詩曼把兒子送去姥姥姥爺家暫住,讓他們幫忙照拂一二。

何詩曼接的是她母親李然的紅旗日化廠生產部乾事的班,李然辦了病退之後,正好給兒媳婦帶孩子。

因為何詩曼接班的事,她大嫂紀敏意見頗多,何家不光是少了一份工資進賬,日化廠乾事這個職位要是出讓的話,有人開出1500元的高價要買,乾嘛非要給一個外嫁女接班。

最終事情已成定局,何詩曼大嫂沒辦法,天天摔摔打打的不給婆婆好臉色,直到李然交了家裡的大權,她才消停。

聽說何詩曼把兒子帶去姥姥家住時,她大嫂發飆鬨的很不愉快,後來不知何詩曼許了什麼好處,這件事才塵埃落定。

何詩曼帶著範深走的匆忙,隻帶了兩身換洗的衣服和幾個小玩具,麥乳精則忘在了家裡。

丁慧昨天趁著沒人在家,自己舀了滿滿三大勺麥乳精,沏了濃濃的一碗品嘗。

真好喝啊,又香又甜,回味無窮,碗底沒化開的麥乳精結塊她都舔著吃完了,一丁點兒沒浪費。

哼,等她轉成正式工,非得花錢買一罐麥乳精,每天晚上喝上一大杯再睡覺。

範晴雪寫了幾筆,鋼筆不出水了,輕輕甩了幾下再寫依然不出水,扭開後蓋,發現是墨囊空了。

她旋開墨盒,伸出一隻白嫩的小手,動作輕柔地汲著墨水。

原主不喜歡學習,所有課本中字跡都很少,和嶄新的一樣。

不過,偶有幾頁寫著“晏”字,“晏”字旁邊畫著一顆小愛心,其中一頁空白的書頁寥寥幾筆勾勒出一個男生的側顏。像是意識到自己畫的不夠好,又用淩亂的線條胡亂塗抹過。

原主的筆體幼稚,並不好看,唯有“晏”字寫的銀鉤秀拔、力透紙背,仿佛比照誰的字跡刻意模仿,反複練習過。

這個“誰”不言而喻,自然是男主楊晏。

“丁慧!快給我找衣服,熱死了,我要去澡堂子排隊洗澡。”

丁慧正欲開口勸說範晴雪,不料門口傳來範衛華的聲音。

她們住的是通用機械廠的職工家屬樓。

通用機械廠是臨景市最大的國營工廠,福利待遇好,配套設施完善,廠裡不僅給正式工安排住宿,內部還有供銷社、澡堂、托兒所、小學、衛生所等基礎設施,比起另外三家工廠,機械廠的工人們幸福指數要高很多。

工資多、糧票多、住的地方比其他家屬樓舒服,幾乎大半的適齡女青年都以嫁給機械廠工人為目標。

範衛華今天正式成為機械廠運輸部的一員,從以前的生產車間調過去後,一整天都在跟師傅鑽車底學修車。方向盤沒摸一把,機油倒是弄了一身。

帶他的師傅說,“想要學會開大車,必須先摸清車身上所有的零件,學會如何修理它。就像新媳婦娶進門,你得摸透她的脾氣,才好下手管,拿捏住她嘛。可不能被婆娘騎在脖子上,這樣一輩子可翻不了身呦。同理,修理不了車子,一輩子當不了好司機。”

運輸部的司機們天南海北的跑,嘴裡經常夾雜幾句混不吝的話逗逗悶子。

範衛華一聽,覺得話糙理不糙,於是抹了一把臉,鑽車底鑽的心甘情願了幾分。

肩膀搭著毛巾,範衛華一手端上裝著臟衣服的搪瓷盆,一手揉著酸痛的腰往回走,正好碰上在食堂吃完飯回家的大哥範衛東。

“怎麼樣,還適應嗎?”

範衛華以前在車間當臨時工,今天剛調入運輸部,範衛東看了疲憊的他一眼,關心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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