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真的這麼……”
“阿東…你這是不是說的太誇張了……”
“是啊,人多不好掙,不可能像去年掙那麼多,這個倒聽著是真可能,但是沒命回來……這也太嚴重了吧……”
“是啊…有可能沒命回來……”
葉耀東大聲道:“我不是胡說八道,我隻是提前給大家說一下,讓你們心裡有個數。光我們烏賊汛期,搶個海島都每年打死打活的,那邊是肉眼可見的大批的貨,不搶瘋了才怪。”
“這跑彆人地盤上掙錢,要是跟他們本地人一起,老老實實的打撈,不跟人起衝突倒還好。但是那麼一條海溝被本地人也一塊發現了,人家可能不爭奪嗎?這爭奪的話不打架嗎?”
“在海上,又是海蜇堆裡打群架,有傷亡真的太正常了,比方說槍棍無眼,海蜇又是有毒,又是在海上這種危險的地方。”
“所以晚上才叫大家過來開個會,讓大家心裡都有個數,不要再抱著跟去年一樣的心理,當做又去撿錢了。”
“咱們有錢掙也得有命花,都得想清楚一點,如果有人臨時退縮的話,那也不要緊,反正去年都掙了一個萬元戶了,在家裡平平安安的拖網也沒什麼,起碼不會有那麼大的凶險。”
“還有一個,我開頭講過了,可能這兩天也有人上你們家,讓你們把他們的小船都帶去一塊捕撈,這個我不阻止,你們自己商量,自己想就行了,我也沒有權利乾涉。”
“你們就想想值不值吧?兩成的分成,你們收了這個錢把人帶去,那麼你們就有責任把人平安帶回來,萬一有什麼損傷,家屬找上門了,你們得想好一下,能不能擺平解決得了,畢竟你們確實是收了錢的。”
此言一說,有些已經應承下來的人,臉色都變了,連葉耀鵬跟葉耀華麵色都不對了。
畢竟要跟本地人爭奪這個還真的不是危言聳聽,去年大家都經曆過本地人要跟蹤他們的漁船,還是他們拿出槍震懾了,今年去的人馬更多,大概率是真的得暴露,哪有那麼多的幸運?
要說把人帶去,到時候得負責幫忙安頓什麼的,一些雜事順手幫忙一下倒是好說,畢竟是自己帶去的,但是得擔責任,那一個個真的要考慮一下了。
要真的跟葉耀東說得那樣,誰敢啊,自己過去都是搏一搏的。
“還有……”
一聽到還有,大家更是頭皮發麻,生怕還有更多他們沒有設想到的嚴重情況。
葉耀東停頓了一下,看了一個個這下子都不淡定的神色,又道。
“我自己是有帶船,因為一開始我也沒想過可能會發生的事,既然早就定好了,人也請好了,那我是硬著頭皮上的,但是我請去的人,我肯定會負責。”
“所以,我的精力也有限,去年能帶大家同進同出掙那麼多,也是挺仁至義儘的,今年大家也都知道該怎麼去,知道該怎麼安排。”
“到時候我要什麼時候出發,當然也會跟大夥說一下,你們有要跟就跟上,如果不打算跟去的話,那就在家裡拖網,也是更舒坦的。”
“就是到地方了,大家都自己安排,怎麼捕撈你們也自己看著辦,反正阿光那邊照常會在碼頭上收貨。”
“我的東升號畢竟船太大了,肯定不可能一直停留在那裡,又耗油又耗人力,等海溝撈空了之後,到時候肯定要照舊出海拖網,小船留在那邊繼續打撈,所以我的精力真的有限,手裡自己的船真的很多,希望大家能理解一下。”
“所以大致的意思,大家就是到地方了自行安排,可以一起出發,一起回來,也可以自行出發,自行看情況回來,反正都看你們個人。”
這是他前麵坐在那裡發呆,琢磨出來要講的話。
提前說也好,免得到時候掙不了太多錢得埋怨,或者是有意外傷亡,或者是又有其他什麼意外的事發生,大家都得找他說,那他不完蛋?
雖然說去年是他帶出去的,但是他可沒有得到過大家一絲好處,反而損傷了自己的利益,少掙了。
今年他把醜話說在前頭,可以跟在他後麵,但是他什麼也不管,他隻管自己的船,自己的人,他自己的人跟船就夠多的。
厲害的關係都說清楚了,那就看他們自己,要是帶一堆的小船過去當累贅,那他們自己也得有心理準備。
“阿東啊,這一趟真那麼危險?”裴父忍不住開口。
“裴叔也不是沒經驗的,你覺得我剛剛說的是實在話還是胡說八道?”
“唉,你說的都挺有道理的,今年還真的沒那麼好掙,這都是擺在眼前的,隨便動動腦子想一下,也都能預料到。”
葉父也說:“是啊,東子就是想到這一點了,所以提前給大家說一下,免得大家太樂觀了,然後又將一堆的小船都帶過去,到時候真的不是在掙大錢,而是帶累贅。”
“要是能平平安安掙大錢,那我們怎麼都得把鄉親們都帶上,大家都是一個村的,有錢肯定本村人先掙,怎麼能便宜外人?”
“現在是想到實在是有危險,得給大家提個醒,都得有個心理準備,想好了,自己拿個章程先。”
葉耀東也補充了一下,“我也是剛剛坐在那裡琢磨了好久,設想了一下將會遇到的事。但是也不代表絕對會發生,在座的叔伯兄弟都不是傻的,也都能想象的到,畢竟大多去年都去過了,情況也都了解,也有判斷能力。”
一個個老的年輕的都眉頭緊鎖,沒有之前剛過來閒聊時那種輕鬆勁,他們還以為阿東叫他們過來是要說什麼時候出發的事。
院子裡瞬間跟菜市場一樣炸開了鍋,所有人都在那裡討論。
而院門口站著聽的左鄰右舍,還有村裡的婦女家屬也都過來瞧熱鬨一樣的聽了老半天,從頭聽到尾,她們也在那裡七嘴八舌的討論。
有的乾脆說不要去了,反正去年都掙到大錢了,今年萬一沒了命,哭都沒地方哭,有錢賺沒命花。
還有的在那裡拍大腿後悔,說下午已經跟人說定了,等會回去就退掉不帶小船了,為了那點三瓜兩棗的,還得給人家生命負責,得不償失。
也有的抱著樂觀的態度,現在就隻是往壞了想,隻是說說而已,啥情況誰說得準?指不定還能跟去年一樣,賺的盆滿缽滿。
說什麼的都有……
院子裡的男人們也是,不過大多數都有自己的判斷力,都覺得葉耀東說的事是真的很有可能發生。
他們自己本地一個烏賊的汛期,都能因為搶地盤打死打活,更不要說那一整條海溝了,去年都給大家掙了一個萬元戶。
在利益麵前,沒有商量妥當,絕對是往死裡打,更何況他們也算是外來入侵者,要不是人多勢眾,去年鎮上的漁民也反應不及時,大概也不會那麼順利。
阿正跟小小早就都已經率先湊到他身旁了,他們三人也圍在一起,竊竊私語,以至於兩個哥哥也坐過來了,也隻能在邊上聽著他們說。
“東子,你覺得你說的情況今年有幾成的可能會發生?”
“八成!”
“那…那條海溝咱們能堅持撈個幾天就得撤?”
“運氣爆棚的話能撈半個月,撈個精光;運氣足夠好的話,大概頂多一個禮拜就得跟本地人共享了;運氣一般的話,頂多三天就得被發現,然後共享又或者打的頭破血流後再共享,也有可能是天天都打的頭破血流。不好說,看情況,沒經曆都隻是猜測。”
“唉,錢難掙,屎難吃。”
“真的?”葉耀東撇過頭去反問了一下。
阿正搖搖頭,“可不是嗎,掙錢太難了。”
“掙錢難我知道,但是我還真不知道屎難吃,隻知道臭。”
“尼瑪的……講正事呢。”
“正事不都講完了嗎?”
他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剩下的就是他們自己決定,反正他啥都不管,然後出發的時候跟大家打個招呼,隨便他們跟不跟。
“你剛剛說的那些話,聽的我都要打退堂鼓了,反正去年都掙了老多錢了,今年掙不掙也無所謂,都夠我吃到老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爹可就你一個兒子,少掙一點沒關係。”
葉耀東說的也是真心話,今年的狀況確實不好把握,反正他們去年也掙到大錢了。
一開始真沒想的那麼深,剛剛坐在那裡一個人瞎琢磨,還真覺得今年局麵確實不太好,可不能因為去年掙紅了眼,今年就盲目的跟從。
他也不是聖人,什麼都能想的特彆的周全,什麼都能夠要想得到,也有可能有遺漏的。
阿正翹著腿也是難得的一點認真,“唉,我沒掙錢沒關係,但是看你們掙錢,那我沒掙,那該有多難受?要麼你們也彆賺了?”
小小也很配合的點頭,“確實,你都那麼多錢了,你彆掙了吧,看你掙那麼多錢,我又沒跟著去喝口湯,那我也難受。”
葉耀東也跟著歎了口氣,“我什麼都準備好了,大多數人都還在等著,怎麼好突然說不去?反正我船上備的槍多,以防萬一吧,想要掙大錢哪有不冒險的。”
“我們到時候也多整幾把槍。”
“下午我姐上我家來,讓我把她家的小船帶上,我也不好推脫,直接應下來,等會兒晚上回去就上她家去說,反正我爹也來了,你講的他也都聽到了,到時候讓我爹過去。”
“太危險了,村子裡的那些小船還是彆折騰了,他們不是你,也就隻有你能折騰的起。”
“去年掙太多了,太多人眼紅了,都以為今年也是跟去撿錢,一聽到消息個個都找關係,都想要跟去。”
“是啊……晚上這是給大家敲了個警鐘了。”
“還好你晚上給大家提了個醒,不然的話,到時候也不知道得出什麼事。”
“我也是頭疼,也是才想到的……”
葉耀東也是覺得下午那些人拉著他說這事也不算壞事,起碼提前給大家提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