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看什麼?全是藤壺啊?”葉父不明所以,跟著他後頭,也往腹部走。
“你再去仔細看看。”
旁邊人都不知道他說的啥意思,隻能再跟著他走去瞧一下。
此時隨著潮水褪去,周圍已經圍了越來越多的人了,大家都驚奇極了。
一輩子都難得能看到這麼大的鯨魚,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這等對於周圍的村民們來說也是稀罕的新聞了。
生活在海邊的即使不是漁民,但是也是海邊的村民,對海也是格外的熟悉與熱情。
一大半的人圍著灰鯨指指點點,議論不停,驚歎連連。
“這魚比車子還大,這得賣多少錢啊?”
“你得看有沒有人要,這麼大個,稱都不好稱……”
“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大的魚,這身上的藤壺稚貝也太多了吧?”
他們又重新擠到灰鯨腹部周圍,擠開圍攏的人群。
“讓一下,讓一下,這魚是我們捕的。”
“讓一下,讓我們船老大進來……”
葉父費勁的擠進去,抱怨道,“怎麼一下子這麼多人了。”
有船工問道:“阿東打了電話了嗎,公安局還是海洋局啊?人啥時候過來?”
“還沒有,先確認個事,把你手上的手套給我一下。”
船工有些疑惑,但是還是將手上的手套脫下來給他。
葉耀東邊套手套邊問身旁的兩個老家夥,“發現了什麼沒有?”
“什麼?”葉父一頭霧水。
裴父倒是有些拿不定主意,皺著眉頭,猶猶豫豫的說:“它的肚子……”
“肚子怎麼了?”葉父還是不明白。
葉耀東在心裡歎了口氣,他爹對上裴父還真不夠看的。
“不覺得它的肚子有點大嗎?”
“還真的是……隻看著上麵的藤壺,我還以為這麼大的魚肚子很正常,難道不正常嗎?。”
裴父皺眉,“你是覺得它肚子裡有崽?”
“嗯,鯨魚是哺乳動物,它這個肚子有點大,有些不合常理,不過也不確定,剛剛手上沒手套,它肚子上都是藤壺,也不能摸,我摸一下看看。”
腹部確實會柔軟一點,但是他摸了老半天,也摸不出個所以然來。
“怎麼樣?摸到崽了?”
“唉,能力有限,沒生過孩子,能力差了一點,你們試試,我上岸去打電話,這裡你們看著點,可不要被人給搶了。”
葉耀東邊說邊又脫掉手套,丟給他爹。
葉父接過手套,“我也沒生過孩子啊?怎麼可能被人搶,咱們這麼多人。”
“嗯。”
“摸摸看,看肚子裡是不是有崽?”裴父催葉父,“這大半天過去了,有崽也難活了吧?”
“這能摸得出什麼來?誰知道鯨魚懷崽是什麼樣的?這能摸出來,我不就能接生了?”
葉父碎碎念的伸著手在灰鯨的腹部摸來摸去。
“啥也沒摸到啊,就這些藤壺,能摸出來什麼……”
裴父看他磨磨蹭蹭的,心裡著急,看著邊上的船工也學著葉父,伸著手在那裡探來探去的就拉過。
“手套給我,我試一下,摸摸看……”
隨著潮水越退越低,圍繞的人也越來越多,有的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看著這邊人多,也湊過來看。
越是熱鬨的地方人越多。
葉耀東也就去打個電話的功夫,來回也就一個小時,就已經擠不進去了。
裡三層外三層,滿滿當當,有的人還從家裡自帶長凳過來,站上去瞧,給他差點看傻眼了,看大戲他能理解,看熱鬨還能自帶凳子。
還是長凳,一條站一排,讓人想擠都擠不進去。
他隻能見縫插針的邊喊邊擠,卻隻挨了一通罵,還擠不進去。
“我勒個去的,明明是我千辛萬苦搞回來的,我都還進不去……”
他抖了抖身上的棉襖,來回跑都出了一身汗,又擠不進去,隻好站在外麵先等等看了。
周圍的議論聲不斷,看不見的人都豎起耳朵聽看到的人眉飛色舞的講。
他也跟著在一旁聽著,順便等人過來。
明明他隻給海洋局的陳局長打電話的,但是海警局卻先一步到了,也不知道是海警局離得近,群眾們討論聲傳到那邊去了。
等了兩個小時,就看到一幫穿製服的人從岸上跑下來了。
他們靠近後就吆喝著讓群眾們往後退。
葉耀東也趕緊站了起來,彆管來的是誰,反正人群都得給他們自動讓開一條道,他也能擠進去了。
沒一會兒,周圍警戒線就拉起來了,他也順著這些穿製服的擠到前排去了。
“這是誰先發現的……”
“我們……”
“是我們從海裡拖回來的……”
他們一眾人趕緊舉手應和。
海警局的人看著舉手的一眾漁民,問了一下誰是船老大,派個人回話,大家就都指向後頭葉耀東。
那些人也都轉過頭來詢問葉耀東。
葉耀東這才能勉強站到最前方去。
他將如何發現這條鯨魚的起因、經過、結果通通都說了一遍。
“同誌,以我的經驗來看,我覺得這條灰鯨肚子裡頭有崽,而且這條灰鯨剛死也就十幾個小時,現在叫個醫生過來給它解剖一下,指不定裡麵的崽還能活。”
“有崽?”問話的人詫異了一下。
“對,它這肚子鼓鼓的,我覺得應該有崽,現在得趕緊給它取出來,不然時間久了活不了。”
“你們都一路拖回來了,即使有崽還能活?”
“那可說不準,這個鯨魚體型那麼大,下的崽肯定也有幾米,能不能活,得剖開肚子才能知道。”
“也就一條魚……等會兒……”
問話的人先去跟周圍穿製服的溝通去了。
葉耀東也走向自己這邊的人,吐槽道:“這麼多人,我擠都擠不進來,坐海灘上等了好久。”
葉父好奇的問:“怎麼沒有看到那個領導?”
小五問道:“穿的衣服也不一樣啊,之前去領獎看到海洋局不是穿這衣服的,這些人哪來的?”
“不知道哪來的,這些人說是海警局的,反正人家穿著製服,問我們什麼說什麼就行,其他的等等看吧,我打電話是通知海洋局的,海洋局應該也快到了。”
裴父問道:“醫生是給人看病的,剖開這個魚可以嗎?”
“可以吧?反正就隻要剖開肚子,這魚都死了,又不是人,應該沒啥壓力。”
他覺得,給他一把刀,他也可以。
“你有交代了嗎?”
“有,等著吧。”
那些穿製服的竊竊私語,也沒說怎麼辦,問也沒有問的答案,他們也就隻能乾等著。
直到快臨近中午,又一隊人跑過來,然後吆喝著人群讓到一邊去,葉耀東他們才看到熟悉的身影。
“陳局長來了。”
陳局長剛擠進來就先跟其他海警局的人握手打招呼,然後問了一下當前的情況,才看向葉耀東等人。
“最好是肚子裡有崽,我這老臉可豁出去了,打包票才帶了個軍醫過來,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葉耀東滿臉笑容的擠到他身旁,“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有,就是不知道現在剖出來還活不活得了。”
“那趕緊的,讓軍醫先看下,我們邊看邊了解情況。”
海警局的同誌笑著說:“原來你有備而來,還帶了軍醫。”
“葉耀東同誌給我打電話通知了,所以就帶了軍醫,葉耀東同誌你知道嗎?前幾天剛上新聞報紙,撈了一個境外間諜裝備的那個,他們一船的人還受到市裡的表彰,今天又不得了,竟然還拖回來一條鯨魚。”
周圍穿製服的人都詫異的看著他。
“是他啊……”
葉耀東隻在一旁嗬嗬直笑。
其他人腰板都挺直了,感覺自己也與有榮焉。
陳局長閒著沒事,看著軍醫擺弄著那條魚,也笑著對其他人吹噓葉耀東。
“彆看這個後生仔年輕,能力強的很,年紀輕輕的就是好幾條船的船老大,特彆厲害,之前還撈到一枚抗戰時期的魚雷……”
“這麼厲害啊?”
“看到沒有,跟前的這三條大船他都有份,你見誰家後生仔30歲不到這麼多船?”
“那確實……”
陳局長跟人家說的熱鬨,也聚精會神的看著軍醫拿刀解剖鯨魚。
“這給人看病的,現在麵對的是魚,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一條魚還有請軍醫,我剛剛還去打電話,想著直接安排車子拉回去再問領導怎麼辦。”
“這麼大的鯨魚能弄上岸也是不容易,研究院就需要這類又出名又大的海洋生物……”
“這條鯨魚身上的藤壺也太多了……”
“葉耀東同誌說大概就是因為這些藤壺才死的。”
葉耀東點頭接話,“對,鯨魚遊泳慢,而這條灰鯨是鯨魚當中出了名的慢,特容易被藤壺寄生……”
他指的這條灰鯨侃侃而談……
所有人都豎耳朵聽他講,眼睛盯著軍醫那邊。
“確實有崽……好像還活著……”中年軍醫突然出聲,大家都驚訝的趕緊又湊近了看。
“真的,看到尾巴了……好像還動了一下……”
“我也看到了……”
“真的有崽!我怎麼沒看到動了?”
“哎呦,還活著……”
一堆人嘖嘖稱奇,葉耀東也有些小激動,還真的被他判斷對了。
軍醫順著已經剖出了一個口子的肚子,又繼續拿刀往上劃,裡頭的小鯨魚寶寶也逐漸露出了身形。
葉耀東也趁機拿起脖子上麵掛著的相機拍了兩張。
這種場景,一輩子估計也就隻能看到一回。
軍醫喊道:“你們得去接海水,不然一下子就死,不過這個好像也快死了。”
“這怎麼接海水,送到海裡麵還差不多。”
潮水已經退到底了,隻是今天不是大潮,水位沒有很低,他們現在腳下也都還有一些積水,但是想要滿過小鯨魚,還是得往前走幾米。
“等剖出來,我們抬到下麵海水裡吧?”
“那就抬下去,馬上就出來了,現在還能動,等會兒就不知道了,母體死太久了。”
陳局長皺著眉頭,“那就是還好拖回來了,不然的話在海裡就一塊死了?”
軍醫邊剖邊道:“差不多,再耽擱一會兒也差不多要死,現在剖出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死就死了吧?一條魚也沒什麼?”有圍觀的人道。
“也不能這麼說吧,感覺有點可惜,挺大一隻的,直接就死了。”
“好了,出來了,你們趕緊過來幫忙抬。雖然是小鯨魚,但是也有兩米長,百來斤,小心一點,這快死了,也就隻能動彈幾下,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軍醫說完,葉耀東趕緊招呼幾個人上去幫忙抬。
剛剖出來的小鯨魚還閉著眼睛,尾巴還能動幾下,身上還帶著血,看著血淋淋的,有點悲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