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十三)(2 / 2)

聚會是體育係四人組組織的,地點也是由他們確定的。

作為小弟的謝相玉,完全是被臨時揪去跑腿加買單的。

他根本不存在任何主導權。

除非那股力量能任他隨便驅使,隨叫隨到。

那謝相玉大可改名為謝半仙,遊戲的平衡性也就成了笑話。

李銀航:“……”

經過南舟的提問,她懂得了一件事。

……自己懂了個寂寞。

注意到李銀航的沮喪神情,江舫溫和道:“那我還問嗎。”

李銀航心如死灰:“你說吧。讓我死心得更徹底一點。”

江舫沒忍住,把手抵在唇邊虛虛咳嗽一聲,擋住嘴角笑意:“按照你的想法,謝相玉有什麼必要去找孫國境他們合作?”

李銀航:“……”也對哦。

孫國境三個肌肉長進腦子裡的,到底能為已經掌握先手優勢的謝相玉帶來什麼利益呢?

如果是自己摸到了左嘉明這條線索,如果想驗證自己的判斷、找出胡力是誰,又不想把關鍵線索透露給其他玩家,獨占分數,隻要在半夜偷偷摸過來就好了,何必一定要和這三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建立合作關係?

……等等。

半夜……

李銀航眼睛一眨。

據孫國境他們所說,謝相玉正是在他第一次撞鬼的夜晚找上門來的。

他們隻顧著被謝相玉帶來的線索牽著鼻子走,卻全然忘了那個最重要的問題:

大半夜的,他跑來體育係做什麼?

宿舍樓晚上熄燈後可是要鎖門的。

他一個外係的人想要進來,就隻能在熄燈前躲進公共洗手間裡藏身。

要尋求合作、或是要合宿,乾嘛不早點來?

相對可能的解釋是,謝相玉半夜來體育係宿舍,實則是想趁夜深檢查門口的名牌。

他也做得很成功。

三人組甚至沒能聽到門口拆卸門牌的細微響動。

可他拆完,確認過心中所想後,不僅沒走,還敲響了他們三人的宿舍門,提出了合作。

不僅提出了合作,還隱瞞了最關鍵的信息。

不僅隱瞞了關鍵信息,還用一點微不足道的小小線索當做恩惠,騙得三個人對他言聽計從,結伴跑去有可能潛伏著那股力量的403教室查探情況,而他則像個普通學生一樣安安心心去上課……

麵對這種種不自然的矛盾細節,李銀航發出了靈魂拷問:“……他圖什麼呢?”

南舟和江舫同時:“不知道。”

每一隊的利益訴求都不儘相同。

像第一個副本裡,李銀航也藏過線索。

當時,她的利益訴求就很明確:找到更多的線索,給自己的隊伍多加分。

但那時,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努力有沒有用,所以隻能算她個人的嘗試和推測。

如果真的是這種攸關其他玩家生死的、必須共享的確鑿線索,任何思路稍微正常點兒的人都不會去隱瞞。

謝相玉故意昧下線索,到底是為了什麼?

還有……

直到目前,他們還沒能找到每個人被“沙沙”聲影響的順序和規律。

迄今,排除謝相玉和已經不在了的胡力、左嘉明,9個去過403教室的人裡,聽到沙沙聲次數最多的是孫國境,共計五次。

南舟和李銀航並列第二,都聽到了四次。

羅閣、齊天允分彆聽到了兩次和三次。

江舫隻聽到了一次。

李銀航不抱什麼希望道:“既然那股力量是完全未知的,那選中我們的次序也該是沒有道理、沒有好惡的啊。”

換句話說,全憑那股力量的心情,和他們的運氣好壞。

“不一定。”南舟說,“這是副本,副本有它的玩法邏輯。”

他問兩人:“還記得探索度係統這個設定嗎?”

李銀航當然記得。

上個世界,他們的副本探索度評分為S級。

回去之後,南舟還念念不忘了許久。

在那間小旅館,李銀航快睡著的時候,還聽到南舟小聲又執著地問江舫:

——“為什麼是98.7%?那1.3%是什麼?”

江舫的回答是把被子拉到他的頭上:“先不想它,我們睡覺。”

南舟說:“探索度係統,應該會按照每個副本的不同屬性進行調整。”

“上個副本,因為地點和探索範圍固定,考驗的是對小明家裡各種零散線索的彙集和整理能力。”

“但這個副本的評判標準,和第一個必然不同。”

“如果還按照探索範圍進行評定,校園麵積這麼大,從物理層麵上就不可能探索完。”

“所以,探索度的分值一定是集中在人際關係和副本謎題上。”

“我們被選中的先後次序和規律,應該是探索度的重要指標之一。”

……李銀航欲言又止。

她還以為南舟會說,找到規律,我們就能想辦法擺脫力量的影響,順利苟下來。

畢竟一旦孫國境被徹底抹消,後麵馬上就要輪到他們兩個,沙沙聲隨時可以把他們一波帶走。

可謂無縫銜接。

結果人家是一心來搞指標的。

態度還跟老師期末押題型一樣輕鬆寫意。

已經第四次聽到了那叫人頭皮發麻的沙沙聲,李銀航心裡本來慌亂得很。

但看南舟穩如泰山地給他們劃重點的樣子,她反而覺得自己如果表現得太慌,就顯得實在很沒必要。

她問:“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南舟話說得有點多,打算停下來歇一歇嗓子,盤一盤南極星。

他看了一眼江舫。

……意思是“問舫哥去”。

江舫從善如流,接過話來:“今天晚上,我們在上周聚會的時間點上,再進一趟403。”

南舟雙腳一下下踩在樓梯棱上,無聲地同意了這個提案。

同時,他打算一會兒去超市,再買幾個蘋果。

一想到蘋果,他心情就好一些了。

但他又忍不住想到了那個好看的女人。

——因為女人在他家樓下挖土種下的,是一棵蘋果樹。

不多時,嫩綠的樹梢一路長到了他二層臥室的窗戶邊上,為他送來了一室的果香。

南舟愛上吃蘋果,就是那個時候。

這樣想著過去,南舟隨便回過頭來,餘光恰好落在正拿著一張便簽紙、往上寫著什麼的江舫身上。

他微妙地一怔。

剛才,他記憶中女人嘴角的微笑,和江舫自然狀態下的淺笑,對應得嚴絲合縫。

在賭場長期工作養成的職業習慣,讓江舫即使在放鬆狀態下也是微微笑著的。

察覺到南舟的視線,江舫把寫有“南舟的女朋友”三個字的便簽紙翻過來,壓在膝蓋上,並偏過臉來。

他嘴角的弧度更上揚了些,在燦爛的白晝光芒下,悅目得叫人挪不開視線。

他問:“怎麼了?”

南舟挪開視線,捧住正抱著他的手指嗅聞果香的南極星。

“……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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