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圓月恐懼(三)(2 / 2)

—”

南舟想了想,替他們盤了一下邏輯:“你們不希望其他人上山,成為月神的祭品,所以不允許任何人上山,否則……”

對方用宗教式的狂熱神情,各自握緊了手上的冰鋤和錘子。

錘子男喃喃道:“成為神的祭品,很可怕。所以我們要幫助那些犯錯誤的、想要接近月神的人,要給他們一個痛快,不能,不能再成為神的祭品——”

見狀,江舫不覺有些好笑。

他想到了自己曾經看到過的某條新聞。

“XX州警察為阻止一少年舉槍自殺而將其射殺”。

偏偏這時,南舟篤定地回過頭來,摸一摸凍得微紅的鼻尖,精準概括道:

“腦子有點問題的。彆怕。”

江舫悶笑出聲,忍不住抬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子。

南舟:“……”

他覺得有點氣悶。

因為他是很認真地在安慰江舫,想讓他彆怕。

結果他有種被自家養的小動物哄了的感覺。

南舟向來不會很輕易地沉溺在個人情緒裡。

但相應的,他倒是非常容易陷入屬於他自己的思維怪圈裡。

他感興趣地追問:

“月神是男是女?你們見過嗎?”

“是兔子嗎。”

“月神隻負責這一座山嗎。”

“我們去爬其他的山,行不行呢?”

三人組不回答了,隻直勾勾看著南舟他們,一字不出。

不知道是不想回答,還是被問懵了,還是NPC隻能為他們提供這麼多訊息。

確定問不出彆的什麼了之後,南舟趁人不備,偷偷鑽了個帳篷。

他看到了他們破爛的登山道具,都是陰慘慘、臟兮兮的舊物,像是他們在這皚皚雪崖間攀爬上下了千百遍。

要不是江舫及時把小野貓抓回去,那熊似的男人就要發飆了。

他們不得不打道回府。

幸運的是,回去的時候,風小了許多。

但大致了解了任務難度的幾人並未能感到哪怕一絲一毫的輕鬆。

比例嚴重失調的巨月冷冷掛在天際。

那股壓迫感叫人無法抑製地頭暈腿軟,心率加快,尤其是他們走動時,幾乎像是背著這麼一顆可怖的行星在行走,從心理上就沉重到窒息。

由於它太過龐大,和以往遠在天邊的時候相比,轉動的弧度清晰可

見。

……甚至像一隻咕嘰咕嘰轉動著的巨人之眼。

在這樣的無形壓力之下,即使沒有高原反應的李銀航,也不得不走一段、歇一段。

為了分散對那看起來隨時可能墜落、把他們砸成齏粉的巨大圓月的恐懼,李銀航開始碎碎念:

“我們要信他們的話嗎?”

“山上真的有‘月神’這種怪物的話,我們爬上山,豈不是找死?”

“可不爬山留在原地的話,我們還是會輸……”

可惜,目前大家心中各自有懷疑,沒有人能為她解答疑惑。

陸比方是個挺實在的小孩,把想不通的地方認真記下,打算回去跟隊長副隊一一彙報,集思廣益。

大致記錄完畢後,他又將目光投向了把手紳士地虛虛攔在南舟腰後,護送他一步步前襟的江舫。

他出聲叫他:“江先生?”

江舫彬彬有禮地回複:“嗯,我在。”

陸比方提了提氣:“你……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

江舫笑盈盈的:“我嗎?無業遊民。”

陸比方追問:“你之前生活在哪裡?”

江舫:“烏克蘭的基輔。”

陸比方:“……回中國之後呢?”

江舫:“就到處走一走,看一看啊。”

陸比方有心敲打出他的來曆,好幫助自己回憶出,究竟是在哪裡見過江舫。

他問一句,江舫答一句,十足的配合,態度上是一點兒也挑不出錯來。

但陸比方還是有一種一拳一拳搗棉花的無力感。

……到底是沒有工作經驗的學生警,說話還是透著股天真的不懂掩飾的直率。

南舟忍著身體不適的酸痛,乖乖地吸著氧走路。

他自顧自想著許多事情。

他想著月神是否真的是兔子。

他想著其實他們在短短的12小時內,根本沒有時間去換爬另外一座山峰。

他們對山路不熟,何況風高雪急,除非有熟悉地形的人帶隊,體力也充沛,否則不可能另換山頭,倒有可能在這風雪中迷路。

他想著他們究竟該怎麼樣開始這場競賽。

他想著這次造訪營地,到底是得益多一點,還是打草驚蛇多一點。

他想著,那個怪異的女人,以及那熊似的男人身上微妙且怪異的違和感。

他們距離棲身的小

樓越來越近時,陸比方開始拿出那GPS重測實時的海拔數據。

果然,同樣是4513米。

雙方的起跑線是一樣的。

而在多數人的注意力集中在GPS上時,南舟目光一瞥,無意間掃到了二樓水泥外牆邊一團隱沒在陰影中的黑。

起先,南舟以為自己是看花了眼。

但走出幾步後,他終於看清了那東西的具體輪廓。

南舟沒說話,靜靜站住,朝前一指。

大家本來就分出了一部分精力、特意關注著身體不適的南舟,他一有動作,大家都循著他手指的方向往一處看去——

等李銀航看清那團影子,她的心臟在經曆了倏忽間停跳後,又瞬間頂住她嗓子眼裡的小舌頭嘣嘣亂跳,惹得她喉間發癢,胸口沉窒——

有一個骷髏樣的、穿著被磨成淡灰色、隻能看出絲絲縷縷的暗黃色的登山服的人,乾瘦的身體緊貼著牆,身體、臉色、頭發都是統一的灰青色,加上影子的庇護,幾乎和水泥牆色融為一體。

要不是南舟眼尖,恐怕誰都不會注意到這個水泥色澤的偷窺者。

他的枯瘦風格,和那營地中的三人組如出一轍。

他手裡挽著一條磨得微微發白的登山繩,站在二樓窗戶旁寬約兩指的防水邊上。

他窺視著的那扇窗,內裡透出融融的暖光,正映著梁漱搜羅物資的窈窕身影。

而暖光所不能及的陰影處,就是窺視者的立足之處。

那人也很快注意到了樓前駐足的四個人。

然而,他好像一點也不因為被抓了現行而緊張。

他低頭看看四人,死樣活氣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奇異的微笑。

在陸比方反應過來、呼喝一聲,大步向他奔去時,他手中繩子一抖,單薄的身體遊牆壁虎似的翻過二樓,消失在了樓頂上。

南舟的心緊盯著他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那群人,從一開始就發現他們的存在了。

在己方去查探對方情況時,他們也在觀察、提防、戒備著自己。

……還有,爬得真快。

真羨慕。

作者有話要說:互相偷家,以示敬意.jpg

南舟:偷偷羨慕.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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