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邪降(二十五)(1 / 2)

怪物在窗戶裡,安然自在地欣賞著?完全在他?掌控天地之中的小小混亂。

他?在罐子裡被養了許久,如今一朝得見天地,身體裡對血的渴望又蠢蠢欲動地占據了上風。

此刻,他?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觀眾。

怪物以前是有名字的。

占叻。

他?的成績很差,除了中文課和?英文課成績在中遊外?,基本在學校裡是無人問津的水平。

占叻不甘願默默無聞。他?從年少?時期,就開始醞釀著?要做一場大事。

當他?握得動刀子後,他?的夢想終於實現了。

他?的名字貼在了大街小巷,成為了無數人的噩夢。

占叻做過許多讓他?津津樂道?的案子,其中有一樁,最讓他?自得。

某一天,他?去商場采購,偶然間聽到一個?父親在嚇唬滿地打滾要買娃娃的女兒,說她?再不聽話,就把那個?“影子殺手”叫到家裡來,把她?帶走。

——“影子殺手”,這是占叻認為媒體給予自己的讚譽。

他?買下?了那個?女孩心儀的娃娃,依約而來,在深夜潛入兒童房,抱著?娃娃,站在那孩子的床邊,笑微微地晃了晃她?的肩膀。

小女孩驚醒了過來。

注視著?占叻的臉,和?他?提在手裡的剔骨鋼刀,她?受到驚嚇,尿了一床。

腿間彌漫開來的溫熱,讓她?慢慢明白過來,這根本不是一場噩夢。

在她?反應過來、哭叫起來前,占叻悄無聲?息地割掉了孩子的頭顱。

她?的長發被占叻打了個?水手結,綁在了客廳的吊燈上。

這樣一來,她?的父親明早隻要一開門,就可以和?他?親愛的女兒說早安了。

占叻拿走了女孩的頭。

為了等價交換,他?將?自己買的娃娃頭拔·下?來,塞進了無頭的女孩懷裡。

占叻孤芳自賞,醉心於自己親手炮製的恐懼幻影,享受著?來自全城的恐懼,這讓他?有種把整座城市肆意踩在腳下?的愉快感。

因此在被那顆子彈穿透占叻的胸膛時,他?是千分、萬分的不甘心!

好在,他?在墜入水中後,遇到了他?的伯樂。

一道?符咒固穩

了他?充滿怨念的魂魄,將?他?鎖在了小小的一隻黃泥壇子裡。

他?的生命和?快樂又一次得到了延續。

他?感激這個?將?自己複活的神,並難得地展示了他?對卑微如螞蟻的人類的尊敬,將?他?尊稱為「坤頌帕」。

自從被煉做降頭,這是占叻第一次外?出活動。

之前在壇子中,他?並沒覺得自己有什?麼特殊的大變化。

但?現在,他?完全享受到了這種為所欲為的樂趣。

他?的咒怨遍布了這一整片街區,覆蓋了以這座旅館為圓心、半徑三?公裡的地界。

在這片區域當中,他?可以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構思出無窮的變化,儘情玩弄、蹂·躪被圈在其中的人類。

他?並不著?急。

貓逮到老鼠,斷沒有一口咬斷喉嚨、囫圇吞吃入腹的。

就這麼輕易玩死了,未免太沒意思。

早在曹樹光拉著?馬小裴逃出房間時,他?的N分之一就隱藏在了他?們盥洗室的鏡子裡,和?馬小裴交換了位置。

占叻目送著?曹樹光拉著?自己,觀賞著?他?自以為逃出生天的欣喜背影。

如今,知道?了妻子早就被人偷梁換柱,他?又臉色大變,懊悔痛苦,轉頭奔回了他?原先的房間。

可惜,馬小裴已經不在那裡了。

吸取了黑發青年破窗而出的教訓,她?已經被他?用?黑影包裹了起來,剝奪了她?的行動能力,將?她?轉移拖拽到了二樓的落地窗中,靜靜等待她?在玻璃中窒息而亡,形成一幅美麗的窒息死亡圖。

至於曹樹光,即使他?回到原點,等在盥洗室鏡子裡的,也是另一個?被自己複製了的馬小裴。

曹樹光麵對著?那扇鏡子裡恐懼的“馬小裴”,焦躁無比,困獸似的在盥洗室裡轉了兩?圈,怒而抬拳,想要搗碎鏡子,把自己的妻子救出來。

可他?的拳頭像是砸在了水上。

拳鋒沒入。

他?整個?人也被鏡影吞吃了下?去。

搞定了愚蠢的曹樹光後,占叻的注意力,就全數轉移到了那個?從他?掌中脫逃的漂亮獵物身上。

占叻最先伏殺的,是這六個?對象中唯一的獨身者,邵明哲。

他?把臉從床頭正?

上方懸掛的風景畫框中探出,幽幽地觀視著?這個?睡覺的時候還?不肯脫下?口罩和?帽子的怪人。

他?也沒想到,那人的直覺比野獸還?恐怖,連眼睛都沒睜開,就直接伸手插了他?的眼。

占叻:“……”□□媽。

一番打鬥後,那蒙頭蓋臉的怪人負了輕傷,轉身跳出了窗外?,消失在了夜色中。

窗外?的世界更加開闊,能供自己動手的機會更多。

這無異於尋死。

因為有五個?要對付的人還?留在旅館,占叻隻分出了一部分意識和?能力去追殺這個?自尋死路的蠢貨。

然而,居然還?有比他?還?虎的。

那兩?個?青年,不但?不逃、不怕、不躲,居然還?膽敢挑釁他??

占叻冷眼旁觀了一會兒。

聽到那黑發青年說“鬼也不能求助了”的時候,他?開始冷冷悶笑。

當他?又說“好了,我們把它叫出來吧”,占叻險些笑掉大牙。

黑發青年越想讓他?出來,他?偏偏就不出來。

那一黑一銀兩?個?身影,開始像兩?隻夜遊的豔鬼,繞著?封閉的回字形走廊打圈。

在占叻眼中,這就像是兩?條色彩斑斕的小醜魚,在鯊魚麵前擺著?尾巴,嘚瑟地遊來遊去,妄圖把他?釣上去。

他?不介意讓他?們多得意一會兒。

不過,那名銀發青年很快做出了更加匪夷所思的舉動。

他?不知從哪裡取出一麵鏡子,隨手丟棄在了走廊中。

接下?來,是第二麵,第三?麵。

他?煞有介事地扔鏡子的樣子,有些像占叻小時候捕捉麻雀烤來吃時、撒麥麩或是麵包屑,好將?麻雀引入自己設好的陷阱內。

而南舟帶著?指鏈,一路走,一路將?一條淡紅色的光絲依次纏繞在窗玻璃的插銷之上。

對於這兩?人的怪異舉動,占叻看得饒有趣味。

他?們以為自己會上當嗎?

不過,見銀發青年的鏡子取之不儘,用?之不竭,從袖子裡一麵麵地往外?扔,占叻也略微收起了一點輕視之心。

難道?這是什?麼專門反降頭的法?器?

而他?們其實是法?師?

「坤頌帕」叫自己來對付他?們,就是擔心他?們危害到自己和

?他??

冒出了這個?念頭,占叻自然對那鏡子留了心。

其實這份留心並沒有太大必要。

他?的能力是強製的,以三?公裡為半徑,範圍內出現的任何反光物體,都是他?棲身的介質。

鏡子是最佳的介質。

能反射出較為完整的人形的窗戶、水潭等,是二級介質。

還?有其他?一些很小的反光物,比如銀飾、刀刃、甚至眼球,他?的精神都會附著?其上,淺淺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