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末日症候群(七)(1 / 2)

江舫捋散了自己綁起的蠍子辮,用帶有自己溫度的發圈替他簡單紮起了一條小辮子。

然後他便開始盤點南舟身上的傷勢。

他身上的傷數量可觀,長短縱橫,但幾?乎全數分布在身後,身前大部分皮膚都是潔淨白皙的,胸口更是乾乾淨淨地透著粉。

南舟身上兼具人類的一切特征,但就是這份特殊到了異常的乾淨,反倒讓他顯得益發不像人。

他本應該是完美的,但偏偏有一些傷疤從他肩頸、腰腹處試試探探地冒出頭來,像是生長得過了頭的枝椏。

在江舫看來,很礙眼。

江舫如實記錄下了南舟的傷疤。

腰上被砍過一刀,或許是一斧。

蝴蝶骨下方是兩處交錯的鞭傷。

後心處有兩個攢著?疊在一塊兒的匕首貫通傷,分不清楚哪一次傷在前,哪一次傷在後。

在眾多傷口中,最?清晰的是幾條放射性的電流灼傷。

如果是放在其他地方,這傷疤時間久了,會變成暗紅。

但在南舟的皮膚映襯下,疤痕赤紅,豔豔如新,總讓人疑心這是昨天添上的新傷,就忍不住替他害疼。

好在他的四肢都還完好,隻有右手腕上一隻來路不明的蝴蝶刺青被記錄在冊。

江舫將南舟安置在床上,蹲在南舟身前,替他檢查腿上是否有暗傷。

那雙腿看著?筋骨勻亭,其實分量十足,好在江舫手指長而有力,一個巴掌就攥得住。

江舫的手掌貼在他小腿上,掌心火熱又乾燥,感覺不討厭,隻是微妙。

南舟心裡雖然有些奇怪,但他既然請江舫來替自己檢查,當然也是任其動作,絕不抵抗。

以南舟微薄到近乎於無?的社交經驗來說,他並不覺得自己這樣光著?身子被人摸來摸去,有什麼特彆的。

人都生了一個鼻子兩隻眼睛,沒什麼特彆,且他自認為並不難看,有什麼不好見人的?

如果不是比較之下,南舟認為江舫比李銀航更細心,他也不介意叫李銀航來幫自己看看身體。

江舫清點完畢,嘖了一聲:“這麼多傷,都不記得是怎麼來的了?”

南舟把束住自己頭發的發圈重新捋下,打算遞還給江舫:“不

記得。”

他隻記得自己似乎是坐在家裡畫畫,隻一個眨眼的功夫,人便被拽到了這裡來。

他甚至提不起警惕之心來,隻覺得莫名其妙,宛在夢裡。

“哎。”

江舫卻像是發現了什麼,叫停了他的動作。

他按住南舟的肩膀,撥開他散開的黑發。

剛才,烏黑的小辮子被聚攏成一束,沿著他修長的脖頸垂下,剛剛好擋住了他的後頸。

南舟詫異:“嗯?”

“有條漏網之魚。”

江舫探出手指,按壓上了那圈橢圓形的陳傷:“這是……”

當撫摸上那圈傷口時,江舫的舌尖恰好抵在牙齒後側。

指尖拂過的同時,他感受到了一股異樣的熟悉。

他的指腹在那處打著?轉地摸了又摸,似乎那凹陷的傷疤有種?非常的吸引力。

南舟被他摸出了一頭霧水,可也看不到自己的脖子後麵有什麼玄虛,隻好雙手撐著?床側,滿心困惑地任他撫摸。

半晌後,江舫輕聲道:“疼。”

“不疼。”南舟客觀描述自己的感受,“有點癢。”

江舫沒有說話。

南舟疑惑地側過身來,看見江舫抬手掩住他自己的胸口位置。

南舟問:“你怎麼了?”

“說不上來。”江舫笑了一聲,但笑聲裡帶著點緊張感,“也許我真的得病了。”

南舟注視著?江舫。

他的眼窩帶有明顯的東歐特色,很深,因而光總是落不進去,加之蔭濃的睫毛覆蓋,將他的眼神妥善地掩藏起來,難以看出那雙眼究竟是在謀算,還是在動情。

在小鎮裡,南舟碰到的人都很簡單。

江舫是一個他怎麼都看不破的人,自然越看越想看。

“你如果病了……”南舟開口詢問,“需要我幫忙殺掉你嗎?”

那位唐先?生說過,這裡的精神疾病更近似於一種?病毒,任誰都有可能中招。

他一點也不市儈、不圓滑、不客氣,隻是平靜地提出了自己認為可行的解決辦法:“我動作很快的。不會痛。”

江舫笑了:“謝謝。如果有需求的話,我會告訴你的。”

南舟拿到了自己身上的傷痕記錄,並簡單勾勒出了一張人體圖,把自己的傷痕都標注在上。

在他忙碌時,江舫正握著他

的小腿,將他的腿稍稍抬高,研究那緊密貼合著?他皮膚的鎏金腿環。

內部有暗紋,強行往下褪的話,容易受傷。

而經過一番研究,南舟也大概明白了江舫剛才沉默的原因。

“我受過致命傷。”南舟仰起臉來,“我現在……本來不應該活著?的。”

江舫在心裡為他補充:起碼三處。

“如果是這樣,為什麼我還能活著?,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南舟自言自語了一陣,思索無果,又轉向江舫:“你從哪裡來?”

江舫一語雙關:“和你不一樣的地方。”

南舟被他的銀發吸引得跑了神,很有心去摸上一把,但一條腿被晃晃蕩蕩地被江舫抬著懸在半空,落不到實處,驟然間一疼,竟然是抽筋了。

他並不怕疼,隻是不舒服,需要尋找一個支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