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鬥轉(十四)(1 / 2)

由於心?緒起伏過大?,戴學林脖頸的顏色都透出了?紅意。

僅僅是因?為南舟沒?有在第一時間答應賭局,在短短幾瞬,他就將心?如火焚的感覺翻來覆去地體驗了?個遍,掌心?和?喉頭一樣?作癢,恨不得抓住南舟,立時將自己失去的統統從他身上奪回。

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情緒似乎比平時受挫時更加暴躁,難以控製。

可如果就這樣?任由他們把時間拖延下去——

一隻柔軟冰冷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林。”

戴學林偏過臉來,看?到哥哥因?為發力過度而變得蒼白的指尖,眼?圈更是紅了?一圈。

他強忍著,生?生?將湧上心?頭的惡意和?急迫壓了?下去。

他想,這是押上了?他們肢體的賭注,確實值得謹慎,再?謹慎。

誰想,戴學斌和?他的思考方向完全不在一條線上。

一方麵,賭或不賭,主動權的確握在南舟他們手中?,他們再?逼下去,對自己沒?有半分好處。

一方麵,戴學斌是被嚇到了?。

在賭大?小中?,他不過是做出了?一個小小的決策,就透支了?他們至遊戲開?始積攢下來的所有積分。

這前後的落差太?大?了?,讓他充分意識到了?賭博的恐怖。

和?弟弟蓬勃的戰意相比,退意在他的一顆心?中?水漲船高。

但他們偏偏沒?有任何退路。

說好聽點,他是想再?深思熟慮一番。

說難聽點,他是想避戰。

不過,戴家兄弟都暫時性地選擇了?偃旗息鼓。

在達成明日再?戰的約定後,南舟自顧自在三台機子中?最中?間的一台坐下了?。

李銀航對推幣機了?解不深,也有看?過人在上頭贏過大?量代幣的經曆,心?裡雖說沒?多少底,也不至於多慌,隻是擔心?南舟的身體:“南老師,研究完了?記得回來啊,我給你留門。”

南舟:“嗯。”

江舫也沒?發表什麼意見,步履輕快地走到他身側,俯身跟他咬耳朵。

那話?說得很輕,又快,完全是情話?的情調和?節奏。

“彆逞強。”江舫用溫熱的掌心?貼著他的

膝蓋摸了?摸,“要是找不到辦法,就回來。”

近距離捕捉到這句話?後,本已陷入沮喪情緒中?的高維人精神一振。

能得到江舫這樣?的評價和?認證,也就是說他們在這台推幣機上確實沒?有什麼取勝的可能?

南舟點了?點頭的同時,仰頭詢問江舫:“有沒?有吃的?”

他眼?神很純粹直接,像是一隻在理直氣壯索要貓罐頭的家貓。

江舫拿了?幾樣?存入倉庫的甜點,放到了?他的手邊,借著俯身的弧度,公然且紳士地親吻了?他的嘴角:“晚安。”

南舟認真回複:“晚安。”

戴家兄弟心?中?焦灼,根本不在乎他們的打情罵俏。

李銀航早就對他們的親密互動看?絮了?,見怪不怪。

至於元明清,還是那個死樣?活氣的模樣?,仿佛賭局與他無乾,但他交背在身後的雙手無意識攥緊了?,似乎在擔憂些什麼。

隻有曲金沙在看?到這一幕時,神情微妙地夾了?夾眉毛。

大?家各懷心?思,約定明天早上8點開?賭,隨即各自離開?大?廳。

剛剛回到房間,戴學林便迫不及待地詢問曲金沙:“我們的勝率是多少?”

曲金沙說:“0。”

曲金沙又說:“因?為他根本不會選那台機器。”

正常來說,以南舟這種水平的頭腦,他甚至不用去投入那一萬積分進?行嘗試。

隻要試過幾次,就不難發現,所謂推幣機,就是一台再?標準不過的四腳吞金獸。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搖出好圖案的概率是可控的。

那三台機子能搖出小醜圖案的概率普遍偏低。

其中?一台籌碼積攢最多、搖出小醜的概率也最低,隻有2.2%,恰好處於一個偶爾能搖出小醜、但想要三個齊全,除非運勢超絕的區間。

其次,就是推幣機那個循環往複地往前推幣的動作,也是奧妙無窮。

推板中?央,有一塊略微凸起、看?起來不會影響大?局的三角形金屬板。

這塊板子會對落下的籌碼進?行分流,讓籌碼沿著三角形的兩條斜邊向前滑動。

這看?似是更好聚力了?,然而推板的兩側卻有兩個泄力的隱形洞口,偷偷將許多幣“吞”掉了?。

這樣?一邊分散力道,一邊悄無聲息地吃幣,真正能到玩家手裡的籌碼,實際所剩無幾。

最後,出幣口的金屬板經過特殊設計,其實是微微翹起的。

幣就算到了?出幣口,也會形成電玩城裡最常見到的場景,也即一幣疊一幣地疊在邊緣,其實最下麵的完全被壓死了?,根本動不了?。

這樣?一來,既能在最大?程度上鎖死籌碼下落,也能製造視覺刺激,讓人感覺“就差一點點就能落下來了?”,從而不斷投幣,落入無形的死亡陷阱。

這三重保險一層層疊加上去,才構成了?推幣機不敗的真正奧秘。

雖說知道全部底細,但曲金沙並沒?有對這二?位詳說。

反正對於兩位大?少爺來說,知道“概率完全可控”,就已經足夠讓他們相信所謂“必勝”了?。

不過,為了?避免戴學林希望破滅,當場發瘋,曲金沙還是補充了?一句: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性。”

“如果他今天晚上把10000點積分輸光的話?,很可能會上頭。”

這種用一點甜頭釣著,就能迅速成癮的,就是賭博本身的毒性。

戴學斌對此有所質疑:“……會嗎?”

曲金沙聳聳肩,反問道:“你們知道斯納金箱……”

戴學林煩躁地打斷了?他的話?:“不管是什麼箱,為了?避免萬一,你得再?想想辦法!”

曲金沙笑一笑:“……好,我想想辦法。”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戴學林所謂的辦法,就是讓曲金沙盯準南舟,趁他離開?,把所有機子的概率都進?行調整,先誘導他多贏一點,再?在正式比賽開?始前調回來。

曲金沙滿口答應下來,離開?房間,又重新返回大?廳。

……他沒?有靠近南舟的意圖,也根本沒?有任何打算修改數據的意思。

三台機子裡,搖出小醜幾率最低的是2.2%,最高的也隻是4.2%。

如果再?繼續調下去,那就不科學了?,傻子才會繼續玩。

更何況,要調概率的話?,隻能在機器本身上修改。

南舟現在還在那裡坐著,他是瘋了?才會去找麻煩。

這倒也是件好事。

就算戴家兄弟真在背後盯著自己,想逼著他去調數據,南舟不離

開?大?廳,他們對他的消極怠工也隻能無話?可說。

說到底,曲金沙隻是想離開?房間透透氣罷了?。

南舟坐在三台機子中?的2號機,正好是幾率最低的那一台。

他兌了?1000枚藍籌,往出幣口一枚一枚的送,動作很是謹慎。

遊戲閃爍不停的彩燈,像是把一整盤色澤繽紛的調色盤傾翻在了?他的身上,把他潑灑成了?個五光十色的樣?子。

曲金沙麵上笑顏依舊,心?中?冷眼?旁觀。

他喜歡賭場,不僅因?為它能帶給自己巨大?的收益,還因?為它是一個碩大?無朋的漩渦,吸進?金錢,也吸進?人性,而他可以站在渦流的邊緣,看?一個接一個的人跳進?去,自己不沾身、不染手。

這種感覺很奇妙。

而養成賭徒的速度,往往快得令人感覺不可思議。

除非是沒?有**的人,或者能快速斬斷**、自控能力極強的人。

但這兩種人相當罕見,幾乎是不存於世的聖人。

麵對賭博所能瞬間兌換到手的巨大?利益,每個人的心?思、目的、想法都各有不同,但一樣?的是,都是同樣?被巨大?的奶酪蠱惑、心?甘情願地爬上粘鼠板靜待死亡的碩鼠。

隻是當他的目光停留到南舟身上時,難免滯了?一瞬。

這個從書裡走出來的紙人,能走會跳,能思會想,不知道他是會出淤泥而不染,還是任君玷染呢?

他悄無聲息地踏著柔軟的地毯,來到了?酒櫃前,剛打算給自己倒杯好酒,就聽到一個冷淡的聲音從他腦袋後傳來:“你好。”

曲金沙嚇得一個哆嗦:“哎呦媽呀。”

南舟端著空盤子,像是一個美麗蒼白的幽靈,站在他幾步開?外的餐台邊:“我來拿甜點。”

曲金沙略舒了?一口氣。

反正在賭場裡,NPC日夜兼職,南舟就算再?牛逼,也不可能在這裡殺了?他。

倒是他自己大?驚小怪了?。

看?著南舟一個接一個將草莓小蛋糕麻將一樣?整齊排列在盤子中?,曲金沙打算探探他的口風。

他問:“好玩嗎?”

南舟說:“我剛才試驗過了?。裡麵的幣沒?有磁性。”

“……籌碼不是金屬做的。”曲金沙感到好笑

,“用磁鐵是沒?有用的。”

南舟:“也不能搖晃。”

曲金沙饒有趣味地和?他對話?:“踢打和?搖晃機器,機器就會報警。而且這也是違反賭場規則的行為,一旦發現,會被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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