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驚變(十六)(1 / 2)

南舟站在?主?色調為黑的教堂建築前?,神色沉鬱。

他自小?生活在?一個死亡隨時降臨的封閉世?界裡。

那種在?野蠻世?界裡生長出的第六感,讓他在?距離教堂十數米開外立住了腳步。

隻是因為江舫在?他身後的西岸,因此南舟難以判斷,那股充滿不?祥意味的第六感,到底是來自他的身前?,還是身後。

……或許,他們?真的忽略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巨獸一樣的教堂,將充滿壓迫感的尖尖影子靜靜懸壓在?他頭上。

太陽微微後移,讓十字架的光芒投射到了南舟的身上,將他蒼白漂亮的麵容正好從中剖開,一分為二。

南舟仰頭,看向了那扇閣樓的窗。

那個唯一可?以和西岸對望的地方。

基思牧師把唯一能看到城堡的地方鎖了起來,扔掉了鑰匙,又把自己砌進不?見光的書房。

他幾乎把所?有?教堂內的事情都交給他們?做,順便把自己活成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城。

當初困住基思時,剛剛進入書房,撲麵而來的無形壓抑就?像是一塊巨石,死死壓住了他的胸口。

班杭的概括則更為直接。

“好家夥,這是班房還是棺材?”

人說在?工作時看看風景,可?以舒緩身心?。

但基思竟是連這點愉悅的空隙都不?留給自己。

他把自己的身心?一道牢牢封鎖起來,逼著自己不?去看望生病的摯友,甚至連在?黑暗中遙望對方一眼的餘裕都不?留給自己,偏執又沉默地和這世?界進行對抗。

他想?要獨自作戰,甚至為此不?惜把自己的朋友都排斥在?外的理由,究竟是什麼?

南舟想?,基思全力對抗的,不?隻是惡魔,還有?他的信仰。

在?基思的腦子中,大概也有?一座橋。

他可?以守在?這處的岸邊,堅守他那遙遠而尊貴、永遠不?會?為一個凡人、一個信徒投以一瞥的神明。

他的愛人會?以他的朋友之名死去,此後的每一段光陰,每一個瞬息,都是燦爛、輝煌而孤獨的。

而當他跨過那座橋,他就?將和惡魔為伍,永墮黑暗。

最後,基思做

出了選擇,因此他無顏麵對他的神明。

他召喚了惡魔,讓惡魔的靈魂踐踏了神聖的領土,甚至有?可?能用先前?的教徒完成了獻祭。

教堂由此變得空蕩了。

或許是惡魔需要新的供奉,所?以才會?有?他們?的到來。

西岸的公爵城堡是唯一連接小?鎮的地方。

但那個時候,西岸還是一片平和,並沒有?什麼詛咒。

所?以當他們?這些外來客,經由西岸、單向進入東岸時,並沒有?實現詛咒病毒的傳播。

基思簡單教導他們?如何填寫日誌,如何祈禱,如何製作聖水,然後就?又把自己孤身封入那個沉默的世?界,伺機……

南舟被十字架上的鍍銀薄層刺得眯起眼睛的同時,腦中陡然浮現出一個念頭。

邏輯推進到這裡,的確是無懈可?擊的。

但是,基思不?肯從事神學?工作,把自己封閉起來,難道隻有?“無顏麵對神明”這一個理由嗎?

僅僅是因為愧疚……而已嗎?

南舟垂下的眼睫,在?他的麵容上投射下了長短不?一的陰影。

思考間,南舟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因為是熟悉的腳步,他沒有?在?第一時間用眼睛去確認。

而後,拉動槍栓的聲音,清脆地從南舟的神經上碾過,瞬時調動了他體內的每一塊肌肉。

“把手舉起來。”

是班杭的聲音。

……緊張到連聲帶都跟著繃緊的聲音,

南舟聽話地舉起手,回過頭來,正對上了一個指住他額頭的、漆黑的槍·口。

班杭下巴位置有?一道鮮血淋漓的割傷,白骨森森地從血肉間翻出。

再低幾寸,他的氣管恐怕也會?像這樣翻出來了。

南舟冷靜詢問:“你還好嗎?”

班杭臉色鐵青,可?握槍的手異常穩當。

因為下巴上的割裂傷過於嚴重?,班杭張嘴有?些困難,所?以他講話的腔調和以往也有?了明顯的差彆。

他把每一個字都活生生地咬出了血氣:“不?許動。我們?之間的距離足夠我拿槍崩掉你。你就?算用了南哥的身體,我也有?把握在?你靠近我的時候殺了你。……不?信,你就?試試。”

南舟歎了一聲:“放心?,我不?試。

發生了什麼?”

彆的不?說,南舟是相信他有?傷到自己的能力的。

班杭平時雖然嬉皮笑?臉,但在?玩槍上格外有?天賦,準頭和速度,都不?是常人能比擬的。

麵對態度良好的南舟,班杭的戒心?卻強得超乎尋常:“你告訴我,我們?是什麼時候遇見的?”

南舟反問:“你說,我們?是什麼時候遇見的?!”

班杭倒退一步,發燙的指尖把扳機的下陷控製在?一個微妙的臨界點:“現在?是我在?問你!”

南舟倒也不?打算和他多加爭辯:“在?《永晝》裡。是你們?先找到我的。”

班杭:“老大最喜歡給你做什麼?”

南舟:“甜點。”

班杭:“你最大的弱點是什麼?”

南舟:“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