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願(四)(1 / 2)

南舟想再多守著江舫一會兒,想要將那記憶在腦中停留得更久更長。

可偏偏越是在意,越是易困。

他認認真真地?抓握著江舫的手指,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江舫以這個角度垂目看向南舟,神情一動,眼窩便隱隱刺痛起來。

眼前的一幕,和?南舟鮮血淋漓地?靠在自?己懷裡的場景巧妙重疊了。

滾燙腥鹹的血水順著眉骨流入眼底的痛楚,讓他不受控地?眯了眼睛。

江舫的心?跳漸急,靠在他身上的南舟自?然第一時間察覺。

他也不問緣由?,隻是輕輕用手掌抵著他的胸口,叩門似的輕敲了兩下,小?聲?對他的心?臟道:“噓。”

江舫覺得好笑,心?緒被他的小?動作安撫了不少,便低下頭去,細細碎碎地?親他的頭發。

以往那些自?認為做不出?的情態,如今隨著情緒釋解,這些溫情脈脈的小?動作,江舫做來無比自?然。

可惜他媚眼拋得再好,對麵的南舟也領會不到多少。

他隻籠統地?覺得這一切都很好。

具體?好在哪裡,他也說不出?來。

南舟報告:“我要睡了。”

江舫摸著他的手心?:“嗯。”

南舟有些舍不得:“我明天早起,是不是你?對我說的話,我就全忘掉了?”

江舫極順暢道:“哪怕連你?都忘記了自?己,我也會幫你?記起來。”

他自?己說完這話,自?己倒先?笑了。

“這話我說過?的,是不是?”

南舟點頭。

在【沙、沙、沙】的副本裡,江舫就用同樣的話寬慰過?自?己。

而他說過?的每一句話,江舫都在努力實現。

南舟閉上了眼睛,心?底是一片難得的安寧。

在他們握著手睡去時,高維空間內卻是一片混亂。

這份混亂,並不是完全是因為刺殺“立方舟”的行動失敗,而是他們終於找到了“鬥轉”一役功敗垂成的緣由?。

按理?說,兩組高維人聯手玩“國王遊戲”,隻要再插·入一個合適的荷官做主持人,他們不是完全沒有翻盤的機會。

結果,原本預定好的結果,原本是“1+1=2”級彆的簡單操作,竟然就

這麼出?了差錯,讓一個易水歌橫空搶去了。

他們溯源追查下去,駭然發現,居然是從曲金沙投資建造的“紙金”的新信號塔內發射的信號,實現了高維人對世界頻道的阻塞和?乾擾!

現如今的《萬有引力》,是建立在過?去《萬有引力》的版本基礎之上的。

《萬有引力》本身的存在,也幾乎觸及世界的真相,是地?球人探索更高維度而邁出?的第一步。

當然,這不是有意為之,且這在地?球人看來精妙的先?進?技術,落在高維人眼裡,就是一片簡陋的茅草房罷了。

但是萬丈高樓畢竟不能平地?而起。

再說,地?球副本對他們來說。早就老得不能再老,裡麵又充斥著無數難以操控的新生命,一時之間,高維人竟然不知道該怎樣下手才好。

經過?一番討論,他們索性就勢劫持了《萬有引力》的一處波段,扣押下了一批正巧身處安全點的玩家意識,然後才循序漸進?,以“鏽都”、“紙金”、“家園島”、“古城邦”、“鬆鼠小?鎮”五處安全點作為地?基,和?他們手中的其他世界副本打通渠道,以此搭建起了驕人的高樓大廈。

不過?,無論如何,“安全點”始終是個薄弱點。

高維人對此也不甚在意。

這群人類玩家是被他們網羅來的一群雜魚,光是要活著爭氧就要拚儘全力了,就算是看他們蟻聚在一起,籌劃著要建什麼信號站,和?外麵聯絡,高維人也是憂慮的少,一笑置之的多,權當是這些人自?知爭不了第一,索性組織閒散人手,給他們找些事情做,也能避免一些人玩到後麵,心?態失衡,在安全點內□□燒,率性胡為。

……就像其他國家的區服裡出?現的情況一樣。

在那些區服裡,即使?是最平和?的“家園島”,械鬥火並也是從未消停。

相比之下,江舫南舟所處的區服雖然也偶有爭端,但已經算是相當和?諧的了。

然而,高維人本來當他們這些玩家是在打發時間過?家家,建立的塔也是輕輕一推就能傾覆的沙上之塔,誰能想到他們真正想要搭建的卻是通天的巴彆塔?

在《舊約》裡的故事裡,上帝為了避免凡人

登上天,便為人們設下了語言作為壁壘,讓原本想要建造巴彆塔的人們彼此毆鬥,最終各自?散去,難成大事。

偏偏這回全反了過?來。

這些玩家最開始驚懼、慌亂,彼此懷疑,磕磕絆絆地?走?到如今的地?步,反倒擰成了一股繩,用“上帝”散給他們的各樣物品,重新搭起了天梯。

而頗具魔幻色彩的是,現代?的巴彆塔,居然是信號基站的模樣。

信號塔雖然不能影響到高維人,卻能乾擾高維人對“安全點”下達的種種指令,這也就意味著,高維人對安全點的控製力大大降低了。

不僅僅是對“立方舟”,他們對普通玩家的限製都被大大削弱了!

高維人心?裡著急,在查明問題來源後,自?然是要馬上著手搗毀信號塔。

可是他們現在能在遊戲中使?用的人手,算來算去,竟然隻剩下那對廢柴小?夫妻。

他們倆則硬是打定主意,把沒心?沒肺的本領發揮到了極致,在昨晚“立方舟”和?“如夢”他們賭生賭死時,兩人在附近的一家迪廳內蹦了小?半夜野迪,喝了一肚子酒,現在關了通訊器,睡得香甜,絕不去做送死的事情。

現在遊戲行將結束,又是眾目睽睽之下,再安插合適的人手進?去,根本來不及了。

當一眾鏡頭又驚又怒地?對準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易水歌時,他正站在天台上,靠著欄杆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