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煙也從謝綸發聲的錯愕中回過神來,擠出個敷衍的笑,嗯了兩聲。
宋莉全程就站在宋家豪和裴思珍身後,沒怎麼說話。
直到走出莊園酒店大門,上了前往機場的轎車,宋莉才忍不住埋怨,“爸爸,你好端端的說那些話做什麼,自討沒趣。”
宋家豪坐在副駕駛,本來吃了癟,麵上就有些掛不住,現在聽到宋莉這話,頓時怒了,“老子愛說什麼就說什麼,輪到你來教訓老子了?”
宋莉麵色白了白,卻依舊梗著脖子,“本來就是,你看不出那個謝綸跟裴景煙是一邊的嗎?你討好他有什麼用,白費功夫。現在裴景煙指不定在背後怎麼笑話你呢。”
宋家豪怒道,“她個死丫頭敢笑話我?”
“她憑什麼不敢笑話你?她從來就看不起我們家。”宋莉語氣冰冷,“爸爸,我可提醒你一句,你以後就算遇到事,也彆去找謝綸,還是老老實實找舅舅幫忙得了,謝家那門親戚咱們可靠不住,也攀不上。”
宋家豪知道女兒這話不是毫無道理,但想到XL科技這麼大一棵樹,如果能攀上那肯定是最好的。
“生意上的事我自有分寸,輪不到你教我,倒是你什麼時候也長些出息,不求你像裴景煙一樣找到謝綸這樣的人家,能有謝綸十分之一的家底和本事,也能讓我和你媽享享福了!”宋家豪語氣裡是止不住的羨慕,不得不說,裴家這次商業聯姻,真是找了個極好的對象。
宋莉聽到宋家豪的話,冷笑連連,心裡既酸澀又憤懣,“是我不夠出息麼,就我們家這個樣子,好男人見著都要望而卻步了。”
她實在厭惡透了這個家,討厭宋家豪,也厭惡裴思珍——明明捏著一把好牌,卻瞎了眼找了個渣男,把日子過成了這樣。
同樣是姓裴,同樣流著裴家的血,然而她與裴景煙的日子天差地彆,更彆說在婚姻的抉擇對象上,她怕是一輩子都比不過裴景煙了。
這種無力感叫她窒息,叫她憤怒……
這場婚宴,她本不該來的,來了也是自找不痛快。
眼見父女倆又要吵起來,裴思珍忙按住宋莉的手,“好端端的吵什麼。莉莉,快跟你爸爸道歉。”
宋莉咬著唇不想道歉,可在裴思珍哀求又無奈的目光下,還是低下聲道,“爸爸對不起,我不該跟你頂嘴。”
宋家豪哼了聲沒應她,背靠著座椅,將車窗降下三厘米的縫,閉著眼睛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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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園酒店裡,送走下午一批賓客後,剩下的也就是些直係親屬和關係親密的好友了。
雙方父母以及裴元徹夫婦都是明天中午的航班回國,秦霏和溫若雅則打算在倫敦玩個兩天再回國。
倆人問起裴景煙的蜜月計劃,很不正經地建議道,“國內這會兒冷得很,你們找個熱帶島嶼躺一個月吧。科學研究表明,天氣溫暖的地方,人類那方麵的欲望更強。我網盤裡有好幾個G的資源,晚上發給你,蜜月正好學習實踐一下?”
裴景煙無語朝她們翻了個白眼,不過也認真考慮起蜜月旅行的安排來。
在這之前,她都沒怎麼想過度蜜月的事。
倒是有一回謝綸提起來,她當時忙著上線打遊戲,隨口說了句婚禮之後再說。
這天晚上,回到房間後,裴景煙就把蜜月的想法與謝綸說了。
她臉上貼著熊貓圖案的麵膜,坐在沙發上懶洋洋問著男人,“大溪地和塞舌爾,你覺得哪個更好些?”
謝綸倒著紅酒的手頓了下,側眸看向裴景煙,“這個月?”
“嗯呢。”裴景煙看著手機上的旅遊攻略,隨口道,“蜜月不就是在結婚之後嗎。”
謝綸道:“這個月我恐怕騰不開時間。”
裴景煙:“……?”
她的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挪開,朝著斜對麵的男人投去。
隻見男人手執紅酒杯,高大的身形倚著深褐色酒櫃,酒櫃燈條的燈光在他俊美的臉龐落下一棱一棱的光條,叫他本就深邃的五官更添了幾分神秘淡漠的電影質感。
謝綸看向她,薄唇微抿,“我明天下午6點的航班飛柏林談生意。”
熊貓麵膜遮住裴景煙的表情以及她皺起的眉,她有很多話想問,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
畢竟他是要去談生意,而蜜月這回事,對於商業聯姻來說,本就是可有可無。
難道他們真的有必要去海島朝夕相對一個月,一起看那幾個G的資源學習實踐麼?
沉默了三秒,她故作輕鬆,“那也沒事,你忙你的吧。正好我也想和霏霏、若雅在倫敦玩。”
謝綸凝眸看向她,試圖去分辨她的情緒。
雖然有麵膜做掩護,但被他這般盯著看,裴景煙還是不大自在,忙從沙發上起身,往浴室走去,“我先去洗漱。”
浴室門被關上,很快響起水聲。
謝綸垂下黑眸,望著杯中輕晃的深紫色酒液,柏翠葡萄酒獨特的焦糖、摩卡、香草以及果味的濃鬱香氣在鼻尖縈繞,微酸在舌尖彌留。
長睫半闔著,黑眸中湧動的思緒讓人難以揣測。
夜深人靜,燈光落下。
裴景煙側躺在床邊,聽到腳步聲靠近,她趕緊閉上了眼。
不多時,那帶著淡淡沐浴露香氣和濕潤水汽的身軀從背後覆了上來,他輕而易舉將她圈在懷裡。
她雖然打定主意裝睡,但繃緊的背脊還是出賣了她。
身後的人沒說話,隻展開溫熱的掌心,沿著她的背脊一點點往下撫,似在安撫她的情緒,叫她放鬆。可隨著他的觸碰越往下,她到底沒憋住,反手按住了他的手。
耳畔響起男人低沉的聲音,“怎麼了?”
裴景煙抿了抿紅唇,“困了。”
身後有短暫靜謐,他的唇落在她耳後薄薄的肌膚上,低低呢喃,“真的困了?”
裴景煙從他微沉的語調以及那緊貼在腰上的反應,猜到他的意思,可她心裡憋著口悶氣,雖然知道怪不到他身上,但就是忍不住。
她將臉遮在被子裡,悄悄挪動著腰,“你明天不是還得去談生意嘛,早點睡吧。”
一把細腰才往前挪動些許位置,又被男人強而有力的手掌撈了回來,她的臉頰滾燙,閉著眼睛支吾道,“你鬆開些,這樣我沒法睡。”
謝綸將臉埋在她的脖頸,嗅著她身上淡淡清甜的香味,“昨晚我也沒法睡。”
裴景煙,“……”
他像是在誘惑她,溫柔而細密地沿著她的後頸往下吻,“今晚不試試?”
裴景煙心跳加快,輕咬著唇瓣,一會兒想著他親的好舒服,一會兒又想,不行不行,她不能被男色所惑,明明還生著氣呢,他都鴿了他們的蜜月旅行,她才不要配合他!
挪開他放在腰上的手,晦暗的燈光下,她沉沉喚他的名,“謝綸。”
感受到她的態度,謝綸的吻停下,少傾,伸手將她的身子掰過來。
掰了兩下,她就是不肯轉身。最後他道,“再不過來,我壓上來。”
她這才鬆了力氣,被他掰過來,雖是麵對麵,可她睡得低,鼻尖快要貼到他的喉結,輕柔的鼻息拂過他的脖頸,癢癢的。
謝綸低了低頭,下頜掃過她的額頭,“等忙完這段時間,我再陪你去海島玩?”
原來他是知道她為什麼生氣。
裴景煙撇唇,“……不用了,我想去的話,自己可以去,用不到你陪。”
謝綸,“還生氣呢?”
裴景煙:“沒生氣。”
話音剛落,男人的手指就撫上她的唇,沿著唇形描摹兩下,“嘴都撅起來了,還說沒生氣?”
裴景煙一怔,隨後惡向膽邊生,張嘴咬住他的指尖。
謝綸半點不驚訝般,由著她咬。
他低下頭,借著微微的夜燈光,望著她咬著他指尖的動作,眸色愈暗。
這樣一來,倒叫裴景煙不好意思了,腦子裡閃過些不合時宜的內容,她趕緊把他的手指吐了出去。
男人的語氣似帶著笑,“不咬了?”
裴景煙羞惱地彆過頭,“呸呸呸!”
謝綸笑而不語,過一會兒,又將人攬在懷裡,親親她的臉,“這回去柏林的生意談妥了,我騰出時間,好好陪你。”
裴景煙:“你忙你的去唄,我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你有你的事,我也有我的事,咱們各自忙。”
說著,她的手抵在他的胸膛前,呈現一種防備姿態,“好了,睡覺了!”
謝綸喉結微滾,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搭著她的肩,闔上了眼。